刚刚忙完学堂的琐事,孙山又一步不停地往磁窑场赶。

当他中途路过慈里村时,却见村民们正齐聚在稻场上,忙得不亦乐乎。

有人提着木桶在洒水,有人拿着扫帚在清扫,有人牵着水牛绕圈圈,牛屁股后面跟着嘎吱嘎吱滚动的石磙,正在压实地面。稻场一角,几个老人正忙着修理手中五花八门的农具。还有一堆小孩子玩得最是开心,不停地围着稻场跑来跑去,正在捕捉蜻蜓。

这一幕场景,猛然勾起了孙山前世儿时的记忆,同样是在村中稻场上,谈笑忙碌的大人们,戏耍追逐的孩子们,一帧帧画面闪过脑海,既令他无比熟悉,又带着几分久远,那群捕捉蜻蜓的小小身影当中,好像有一个正是儿时的自己,忙碌的大人里面,有一对是他前世正值年轻的父母,还有那些熟悉又亲切的乡亲面孔,七爷、九婶、吴大伯……

可惜,这一幕再也回不去了,不是因为他穿越了,而是童年记忆里的那个小村庄,早就淹没在了巨大的城市浪潮之中。

过去的一切都追不回来了,眼前的稻场却是为孙山失落的心灵,稍稍找回了一丝慰籍,他要为这些准备秋收的村民们做点什么。

带着追思离开了稻场,孙山直接一头扎进了书房之中。

当天下午,孙家木器行的掌柜带着几名老木匠,匆匆忙忙赶到了慈里村,返程时,他们手中已经多了两张图纸。

这图纸上面,乃是孙山根据记忆画出来的两种农具的样式,其中一种名叫稻床,另一种唤做人力脱粒机。

却是孙山在稻场上见到,现在的农民只能使用一种名叫连枷的农具来为稻麦脱粒,这种连枷极其简陋又原始,一根长竿上面连着一组平排的竹条或木条,用来拍打稻麦使其脱粒,费时又费力,村民们可谓是极其辛苦。

而他想出来的稻床和人力脱粒机,效率就要高多了。

稻床,顾名思义,外形看上起就像一台长方形的矮木床架,人们只要拿着一把把早已斫好的稻或麦,使劲在上面掼摔,就能轻松脱粒,效率比连枷不知要高多少倍。

人力脱粒机,造型上有些复杂,涉及到齿轮咬合等机械原理,虽然脱粒的效率更高,但造价却有点昂贵。它全靠人力用双脚踩踏来运转,当然若是稍加改造的话,也可以用畜力或水力来驱动。

孙山让木器行召集木匠,多多打制这两种农具,分别配发到孙家各处田庄,在即将到来的秋收之时,免费供佃户们使用。

至于两种图纸,孙山令他们将第一种公布出去,这种稻床结构简单,仿制不难,应该能很快普及起来,稍微富裕点的农户就可负担起稻床的费用,贫穷些的几家合买一台也不难。

第二种人力脱粒机,由于成本较高,根本就不是平常农户可以负担得起的,也只有那些颇有田财的地主才有这个实力。过几天,这种人力脱粒机会将会和稻床一样,在孙家木器行里公开出售,对于它的销售情况,木器行掌柜十分乐观,但孙山并不怎么看好。

现如今人力成本那么低廉,那些有钱的老爷们又有几个愿意自掏腰包,为手下那帮苦哈哈们置办如此高效的机械?

事情的发展也果真不出孙山所料。

稻床一经孙家木器行推出,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前来购买者络绎不绝,很快各地市面上便相继出现了仿制品,由于其首先出自孙家木器行之手,百姓们又亲切地称之为“孙床”。孙床之名甚至还惊动了官府,知县方德卿派人给孙家木器行送去了一块亲笔题名的嘉奖匾额,与此同时,一封报功的奏折也从县衙发往了临安城。

另一方面,人力脱粒机的推出造成的轰动也不小,前来瞧热闹的百姓把木器行的门槛都踏破了,但是直到秋收结束,也才仅仅售出了五台人力脱粒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却说当日,孙山送走了木器铺掌柜,回到书房之后,双手捧起一件青花瓷器,眉头紧锁着,良久仍未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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