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宗那些话是说给她听的。 即便是傻子也听得出来。 于真真洗完手站在厕所的镜子前想,她来并不是因为自己是谢越柏的妻子,而是涂白的“前女友”。 她在警告她。警告她不要再接近涂白。快点从涂白的人生里离开。 于真真在厕所呆了很久,一路过来有两三个厕所,这是位于走廊尽头的,所以来的人很少。 直到看见有别人进来,她才转身离开。 沿着酒店铺好的红绒毯,回到聚会场地门口,谢越柏就迎面而来,“你去哪了?” 他找了她一阵。 “厕所。”于真真回答,抬起头说:“越柏,我有点累,想先回去。” 谢越柏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才八点五十,有点早。 “再等我半个小时。” 于真真也没争取,安静地点头。 谢越柏见她神情倦怠。刚刚他一直在应酬,没怎么照顾她。 她独自一人,跟公司的人也不熟悉,不免乏闷。 “你饿了吗?我给你拿点吃的。” “不用。” 谢越柏把她搂到怀里抱了抱,“乖,很快就回去。” 于真真心想,谢越柏不用这样哄她,她又不是小孩子,还是知道点礼数分寸的。 她之前瞥见谢越柏一直在应酬,对于别人来说是娱乐场所,对他来说,或许是个社交场所。 “我没事的,就是来月经了,有点儿不舒服。”于真真解释。 谢越柏把她拉到角落,按到一张椅子上,“坐在这里等我。” 于真真低头,盯着暗红色的地毯,微微深呼吸了一口气。 突然间,有个女生笑眯眯地坐在她身边:“你好呀,我叫刘媛媛,你是谢副总的爱人吧?我是人事部的,老早就想见你了,一个人在这里很闷吧?” …… 这个女生十分能说话,就光是聊电视剧和明星八卦,就足足和于真真聊了半个小时,直到谢越柏应酬完毕回来。 在开车回去的路上,于真真问:“是你让刘媛媛来的吗?” “嗯。” “这多不好。”毕竟人家是来上班的,还是这么娱乐的场合,让她陪自己聊天。 “放心。有些人就是喜欢做这种事。”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于真真低下头,盯着自己手中的热红豆奶茶,这是谢越柏专程去给她买的。 既没有陪他去领导面前寒暄,也没有让他在下属面前有面子,还一直被他担心,甚至找人陪她聊天。 她都觉得自己一个二十多岁的成人,实在太没用。 刚好红灯,谢越柏把车停下来,伸出右手摸她的后脑,“怎么会给我添麻烦,有你在我才会感觉到安心。” 《美国往事》里有句著名台词:“当我对所有的事情都厌倦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你,想到你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着,存在着,我就愿意忍受一切。你的存在对我很重要。”? 谢越柏很喜欢这句话,于真真对于他来说,就是如此。 仅仅是看见她,就能够让他觉得舒缓。 “如果这种场合,都需要你来委曲求全的话,那我努力有什么意义?我是来让你享受别人羡慕的,不是让你来受累和讨好的。” 前方红灯闪烁,夜晚的道路上仍旧车水马龙,行人众多,隐藏在绰约的路灯和树影之间。 谢越柏解开安全带,侧头吻了于真真一下。 欣赏完她怔楞的表情后,他重新坐直身体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早就想这么做了,这次总不会说怕弄花妆吧?” 她很性感。 今天,他甚至都不想把她这模样分享出去。 很快回到家,谢越柏开门。 于真真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从鞋柜里拿出两双棉鞋,把换下来的凉高跟和谢越柏的皮鞋放进鞋柜。 “你还要工作吗?”她转头问。 “嗯。时间还早,你不舒服,就早点睡。” “我洗完澡就睡了。” 谢越柏进书房,于真真回卧室拿了睡衣。 关上了门后,开动阀门,等热水浸满浴缸。 实际上来了月经,是不太适合坐浴的。 不过她想在水里面泡一会儿。 水过了浴缸四分之三,她伸腿跨入,慢慢地坐下来,让自己的整个肩膀都埋在水里,只剩下一颗脑袋。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自从林宗宗跟她说,涂白是她男朋友时,她就一直很难受,难受到跟被挖心了一样,呼吸都不顺畅。 这么多年,她一直清楚自己爱的是涂白。 如果曾经有个人跟你一起度过所有漫长的黑夜,所有痛苦焦躁孤独的日子,你很难不把他当做自己的一部分。 她和涂白就是这样。 整个青春年华里,他们就像两棵从小长在一起的树,树根融为一体,互相遮风避雨,是超越亲情、友情和爱情的存在。 所以于真真从来没有想过,涂白有一天会爱上别人,涂白会放弃她。 但……如果……如果真的涂白要和别人在一起……她该怎么办? 她继续跟谢越柏在一起? 不,不行的。 虽然现在她对谢越柏的观感并不坏,甚至有一些心软,可她还是无法忘记。 于真真闭了闭眼睛,低头盯着水面。 那个记忆中炎热得蝉鸣聒噪的夏天,她站在一颗大榕树下,谢越柏突然出现在她面前,问,“你想救涂白么?” “故意杀人和正当防卫的区别很大,前者有可能是死刑。如果你想救涂白,就要把他杀牛峰的案件定性为正当防卫。” 谢越柏盯着她的眼睛:“所以你们需要钱,有钱才能请一个这方面最好的律师。我也可以帮你们作证说是牛哥自己撞向了刀口。牛哥的亲属在法院门口闹着以命抵命,有钱的话也可以解决——” 谢越柏那双眼睛里的言外之意,分明不止这些。 “你想要什么?” 谢越柏忽然沉静了半秒,直勾勾看着她,一字一句说:“我要你跟我结婚。” 当时的于真真是懵的。 因为谢越柏从没有表现出来,所以她也不知道原来他对她有意思。 而且直接就是结婚?! 可是她必须要救涂白,涂白是为了她才找过来,才对牛哥动手的,就算没有这些,她也一定会救涂白,用命救都行。 所以她答应了。 谢越柏用钱安抚完牛哥的亲属,也去警察局录了口供,找的资深律师推测案件胜率在八成左右。 事情基本已经成定局,所以庭审当天早上,她遵守诺言和谢越柏去领了证。 而下午涂白被判为过失杀人,入狱五年。 可直至现在,她还是存留着那种,被他牵着手带进民政局时,那种巨大的不甘心感。 即便这是一笔双方自愿的买卖。 当时的谢越柏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能够叫得出名字,交谈不多的前上司。 ……怎么会,怎么可能,自己就要嫁给他? 见他的父母,做那种事,成为社会上公认的伴侣……她真的是害怕到无以复加,甚至很想立刻逃跑。 谢越柏紧紧攥着她的手不松开。 一直都不松开。 即便到现在还是如此。 * 谢越柏在书房办公,看到黑色屏幕上有消息进来。 芝士饼干:「真真,你可成红人了哦。刚刘媛媛逮谁都说,谢越柏可宠你了,怕你无聊,专门找她陪你聊天。」 芝士饼干:「不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兴趣,我弄到了涂白的电话号码,要发给你吗?」 芝士饼干:「我真怕打扰了你的幸福生活,要不你就这样跟谢越柏过下去吧?」 这真是她惯用的挑拨技巧。 于真真还在洗澡,这时候不会回复她。 谢越柏把界面缩小起来。 没错,很早之前他就在于真真手机上安装了监控软件,一直没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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