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医院大清早打电话过来,叫余周舟去见医生。余周舟放下电话,心跳加速,临出门前,她犹豫了一下,打通了凯文的电话。

“凯文,我现在想去医院。”余周舟说。

“五分钟后停车场出口见!”凯文言简意赅地挂断了电话。

抵达医院,见到了另一个医生。在香港的公立医院,几乎没什么指定医生的概念,碰到哪个值班就见哪个。所以这位医生又几乎从头到尾地把柳易的伤情讲述了一遍。最后,医生才终于提起前一天的抢救。

原来柳易中间曾苏醒过一次,但又突然开始剧烈咳嗽,医生发现柳易的咳嗽不正常,怀疑内脏出血,手术也证实柳易的肺部受到重创,需要非常精细的修补。这也是前一天手术需要如此之长时间的原因。

医生按照职责交代完情况,就离开了诊室。余周舟被派发了一件无菌服,然后护士带领她来到柳易的病房。

柳易头上的纱布减少了一些,露出了苍白的脸庞。他戴着呼吸机,沉睡不醒。

余周舟坐在床边,手足无措。她很想帮柳易做点什么,但又没什么可做。甚至连摸摸他的头都无法做到。厚厚的纱布下,是什么样触目惊心的伤口,她不敢想象。

整整一个上午,余周舟都坐在那里,护士不知为何,也一直没有要求余周舟离开。这样的行为,让余周舟反而更加紧张。她多么希望护士像对待普通家属那样,很有原则地把她赶走,要求她在正常探视时间段过来探望。可是没有一个护士来赶她,仿佛所有人都约定好了,给她足够的时间看着柳易。

一直到下午,余周舟接到凯文的电话。

“舟舟姐,你什么时候出来?”

“对不起,忘了你还在外面,你回家了吗?”

“没有,我一直在病房外面等你。”凯文说。

余周舟发现自己忘了交代凯文自行回家,她有些内疚。挂断电话,余周舟站起来转身离开。

刚走开一小步,余周舟又回到病床,俯身对柳易说,“我回家了,你在这里睡得挺好,那就先在这里住着吧,不过,虽然住院费很便宜,你也不要过分贪恋这里的舒适,早点回家,好吗?”

柳易依旧沉睡,没有回音。

回去之后,余周舟有点儿头晕,她直接靠在沙发上,什么都做不了。

跟随进来的凯文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碗粥,端到余周舟面前。

“舟舟姐,你得先保重自己,不然怎么有力气照顾姐夫?”

余周舟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半分钟后,她坐起来,认真而虔诚地吃完了一碗粥。这是两天以来,她的第一顿饭。

“知道吗?我曾经是面对生死特别淡定的人。”余周舟突然说。

她的思绪飘回到2016年的夏天,那个夏天,她认识了一个全新的医学名词,经历了第一个在手术室外的漫长等待,学会了一个陪床家属所有的职责。但那个夏天的她,出奇地冷静。

余周舟不知道为何在多年之后,往事又会重演,而在重演面前,她为什么这么慌。

“我曾经冷静地面对过一个人的离开,曾经用所有的理智去抢救一个生命。可是现在,我为什么不会冷静下来了呢?凯文,你知道为什么吗?我现在特别慌。”余周舟低着头对凯文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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