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是,你干嘛一脸吃了屎的表情,听不懂中文了?我说的话很难理解吗?”    迟海摊手,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明知故问,闻欢秀眉紧蹙,她的表情很难看,没有被陈清河握住的右手攥紧成拳,她留了指甲,也做了美甲,现在指甲向内深陷到肉里,剜人的疼。    陈清河是醉着,但他生性敏感,只一眼就能看出闻欢的不对劲,他迷蒙着醉眼,晃晃闻欢的手腕,上头了,他大着舌头模糊问:“怎怎么了?”    闻欢低头看他,平时冷淡的那张脸现在布满了困惑,喝多了,脸颊边两处醺醉的红晕,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但是可爱多了,比平时多了不知道几倍的人情味。    这人,喝多了就摆出一副无辜,好像什么事都和他没关系一样。    怕是忘了平时别人是怎么对待别人的。    那副狗样子,骗了她多少眼泪。    想把一切都撇的一干二净。    怎么可能。    闻欢定了定神,没理他,低头喃喃问迟海:“他那天……”    她抿了下唇,鼓足勇气把后面的话问出来:“没有跳舞吗?”    陈清河蹙眉,迷茫的双眼里写满了困惑,他打了个酒嗝,吐出阵阵难闻的酒气,他扇了扇,问:“你说什么?嗝……”    迟海明白,他不回答,只是冷嘲一笑,抬眸,漆黑色的眼眸里藏了很多东西,他反问她:“你说呢?”    闻欢怔住。    迟海摆手走了,她站在原地发呆,手臂被人晃了晃,闻欢低头,陈清河红着眼,双眼迷茫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闻欢挣开他的手,她本想甩上车门走人,但低头跌入他那双水光光的眼睛,漆黑深沉,可怜巴巴的,她犹豫了半瞬,咬咬牙,弯腰坐进去。    刚进去,陈清河就靠了过来,他半靠在她的肩头,嗅了口她身上熟悉的香气,满足地闭上眼,闻欢抖抖肩想甩开,陈清河更紧地锢住她,沉着嗓子说:“别动。”    “别动个屁。”    闻欢一把推开他,她用了全部的力气,陈清河向左歪,歪到车窗上狠撞了一下,他吃痛地喊出声,捂住脑袋,半转回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疼。”    闻欢想起来自己脑袋被车窗碰到时他的反应,她冷笑一声,学着他的样子冷淡道:“疼着吧。”    这一撞,陈清河的酒气撞走了大半,刚才昏沉的脑袋现在竟然清明了半分,他揉着脑袋坐直,偏头看他,轻拽她的袖口,小心翼翼地问:“你很讨厌我?”     闻欢拉出自己的袖子,抖了抖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淡声说:“讨厌。”    陈清河表情一瞬间变得难看,他眼圈红了,挺委屈的,好像下一秒就能掉下泪来,他吸了吸鼻子:“为什么?”    “讨厌需要理由吗?”闻欢嗓音也稍有哽咽,她别开眼,看着车窗外流光溢彩的夜灯,冷淡道,“我就是讨厌你,没理由,你不是也讨厌我吗,怎么了,喝杯酒就全忘了?”    “我?”陈清河难以理解她的意思,他搓了搓肿胀的脑袋,委屈地问,“谁说的?”    “我讨厌你吗?”他摇头,替自己辩白说:“我不讨厌你。”    闻欢讽刺一笑,陈清河这人,小时候受过刺激,喝多了就会丢掉一部分记忆。    这毛病看过不少医生,但都无解。    闻欢了解他现在的状况,这么多年了,她早就忘了什是事心存侥幸,唯有的那点希望也在时光的碎河里破裂消散,现实太残忍,快要吃掉她所有的梦。    “你认识闻欢吗?”    “闻欢?”    果然,陈清河一脸迷茫,他歪头认真地思考两秒,想到脑袋都要想破了,还是一片空白。    他老实地摇摇头,“不认识。”    “呵。”闻欢冷笑,意料之中,但心底还是隐隐发烫生痛。    她撑着手肘看窗外,车流人流,灯光通明,一片安好盛世。    陈清河往右边挪了一点,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陌生女孩,她没看他,撑着脑袋,视线专注于车窗外,夜灯落在她的脸上,洒下一侧朦胧的阴影,很美,也很遥远,好像下一秒就会离他而去。    不能让她离开。    陈清河暗想,虽然她看上去很冷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她绝对不会伤害他,她比任何人都要温柔,比任何人都要护着他,对任何人都对他好。    所以,他不想让她讨厌自己。    醉酒后的陈清河比平时要坦诚很多,这样想着,他暗暗凑近,低声试探着问:“你生气了?”    被忽视了。    陈清河叹了口气,他挠挠头,想办法哄她:“你别生气了。”    “我给你唱首歌吧?”    闻欢:“……”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    来了。    闻欢叹气,翻了个白眼,她从口袋里摸出颗糖,迅速拆开糖纸丢进陈清河的嘴里,堵住他的嘴。    她冷眼瞪他:“安静点。”    “吃你的糖。”    陈清河听话,他安静了,闻欢盯着他上下咬合的咬肌看了一会儿,转头,也不再说话了。    一路缓驰。    到地,下车,陈清河盯着面前熟悉又陌生的别墅观察一圈,迷茫地眨眨眼:“这是哪里啊?”    闻欢懒得理他,更懒得给他解释,每次喝多都要解释一次,烦都烦死了。    她带头往里走,陈清河抓住她的手,阻拦她继续往前:“未经允许闯进别人家,犯法的,警察会来抓你的。”    “有病。”闻欢挣开他的手,“我进自己家,谁敢抓我?”    “这是你家?”    陈清河半信半疑,他跟在闻欢身后进门,打量了一圈,真心地感叹:“你家好大啊。”    “还行吧。”闻欢扔给他一双拖鞋,“换鞋。”    陈清河脱下自己的鞋穿上,又惊奇地挑了下眉:“这双鞋我穿着正好,和我的号码一模一样。”    这不是句废话吗。    闻欢撇唇:“本来就是你的鞋。”    “啊?”    闻欢懒得和喝多的陈清河叨叨,她揣着烟盒去阳台,翻盒倒出来一根,她夹住烟轻轻咬住,烟头上留下了一圈铁锈红色的口红印,她点上烟,轻吸一口,夹住烟吐出气,远远眺望窗外。    “你会抽烟?”    门外,陈清河好奇地走过来,低缓的嗓音比往常放轻了不少,闻欢把烟灰弹进纸杯里,长发披散在身上,露出半边弧线优美的侧脸,她头也没回,淡淡问:“你有意见?”    陈清河从阳台外面进来,好言劝她:“女孩子不要抽烟,对身体不好。”    他的嗓音又轻又柔,是闻欢从来没听过的语调,她愣住,回头:“你在关心我?”    陈清河迷茫地看着她,挠了下鼻头:“怎怎么了?”    “我是谁?”    “啊?”    闻欢把烟掐灭扔进纸杯,就算知道这一切是假的,她也还是控制不住。    再一次不争气地被他蛊惑。    闻欢朝陈清河走过去,一步步走近,走到他面前,她停下,踮起脚尖,月光碎落在眼底,闪出粼波璀璨的光,她直勾勾地望进他湛黑色的眼睛,低缓,沉沉问:“陈清河,我是谁?”    陈清河被她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他向后退了一大步,摇头:“你?你?”    “我是闻欢。”    四字落下,闻欢突然拉过他的脑袋,酒气混杂着烟气闯入鼻间,不太好闻。    她极快地皱了下眉,但还是义无反顾地亲上去,她单手扣住陈清河的后脑勺,双唇强硬地分开他的唇片,有些干燥,她吻上去,湿润了。    陈清河懵了,他站着任她亲吻,不敢喘息,一动也不敢动。    他只能感觉到有个灵巧的东西滑进了他的口腔,在里面狂妄地翻天覆地,他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柔软的小东西埋在他的胸口,他睁着一双眼,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闻欢察觉到了陈清河的僵硬,她松开唇,唇片还贴在他的唇上,若即若离,她呼出的气息很热,喷打在陈清河的下巴上,很痒,他向后躲,但小东西整个人都攀在他的身上,躲不开。    陈清河的喉头滚了两滚,他按耐住体内地燥热,向后躲开她的唇,温和地商量:“闻欢,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不能。”闻欢抱的更紧,阳台没开灯,她的表情很迷离,两腮红扑扑的,眼角湿润有水光,嘴唇一片粉嫩的红,也不知道是他喝醉了,还是她喝醉了。    “我不会放你走,至少今晚不会。”    她叹了口气,哀愁萦绕周身,好像是被折磨了很久,又好像甘之如饴。    陈清河蹙眉,困惑地看着她:“你?”    “陈清河。”    闻欢唤他,抱紧他,低头埋进他的胸口,低喃:“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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