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这说话的应是敏妃。这宫里最是藏的住秘密多，藏不住的秘密也多。之前容妃让敏妃丢了丑的事，就是她们这些秀女也是知道的。

如今敏妃的话虽是在捧容妃，但这容太傅刚刚亡故，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别有味道。

魏舒年心绪紧张复杂，但此时上位却传来一阵悦耳地笑声，接着是茶杯放在茶几上瓷器碰撞木头地轻微响声。然后便听容妃声音略带笑意说到：

“敏妃妹妹倒是关心本宫啊。不过敏妃倒是有些孤陋寡闻了。本宫并不擅画，倒是本宫祖父无事的时候会了了勾上几笔。”

说着容妃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到，

“呀，倒是本宫忘了，敏妃少时入太子府时本宫还尚在稚龄。且本宫家中长辈皆是书生，所以性子难免怪异了几分，因此家中向来是往来无白丁。

所以想来敏妃对本宫不太了解也是常事。不过本宫倒是听说慧嫔挺擅画的，怎么敏妃对画画感兴趣了，没有向慧嫔讨教几分。”

魏舒年呼吸一窒，听着这话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她第一次在宫道上见到过的容妃。那个高贵，美丽，明艳优雅的女人。想着宫中对她的评价，难得的她又有些羡慕了起来。

容妃无疑是一个美丽高贵的女人，但她也同样是个强大的女人，强大到她望尘莫及。

“姐姐，说笑了，妹妹向来对画画不感兴趣，只是如今凑巧了，才多了一句嘴。”

虽然没有抬头看，但魏舒年此时都能想到敏妃如今是如何地强颜欢笑，这话又是说的如何咬牙切齿。

作为一个女人，被另一个女人，甚至是敌人明嘲暗讽地说年龄大和家事差甚至是没有学识，是如何地难堪。敏妃这或许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娘娘，这常青娥，可要留下？”

这时一旁的侍官见状试探地问到。

“留下？留什么，女子应贞静贤德，这女子不擅女工擅画，宫里擅画的人不知几和，不知所谓。”

敏妃这话倒是有些不客气，那低眉顺眼站着的常青娥，更是难受。眼泪直接就涌上了眼眶，她也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忍住不能失态。不然到时候出了宫更是嫁不了人了。

侍官见状往两边摆了摆手，立刻便有两个小太监走上前来，常青娥自是明白这其中的意思，见状便福了福身，方才转身退了出去。

“宣德郎李桧之妹，李文鸢，年十四，窈窕可人，擅舞。”

李文鸢的父亲虽是个文官，但长相却娇俏可人，性子活泼外向。尤其擅舞，身姿窈窕，为人灵动，很是讨喜。想来李文鸢应是能选上的。

但魏舒年有所不知的是，敏妃其实便是极擅舞，而且跳的也是极好。

早年间，她凭借着精妙的舞姿也是得过一段时间的宠的。所以后来她便也是筹谋在御花园之中为泰熙帝一舞，若不是容瑾后来搅扰，说不定那日泰熙帝就真的去了永信宫了。

所以如今这李文鸢擅舞这件事简直就是犯了敏妃的忌讳，而她又怎么可能让李文鸢入选。

果然敏妃一听李文鸢擅舞，神情一顿，然后露出个冷笑，将李文鸢上下打量了几眼：

“本宫瞧着倒不像是擅舞，是擅武功吧。一双脚那么大，倒是比男人的脚还大。”

敏妃的话一落，下首站着的李文鸢，脸刷的一下便红了，露在裙子外的脚也不自觉地往里缩了缩。神情很是羞愧。

李文鸢身子窈窕，娇俏客人。可唯有一双脚比寻常女子大上不少，虽是不如敏妃说的堪比男人，但也让她平日里甚是难堪。

因此寻常时候她都会缩着脚，或是将鞋子做的精巧，让人看不出。可如今被敏妃当中点出，此时地李文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侍官见此，看了看敏妃，又看了看容瑾和淑妃。见两人一人一脸看戏的表情，一人脸上表情无奈。便转头摆了摆手，两个小太监上前，李文鸢福了福身红着脸跟着两个小太监出去了。

此时见常青娥与李文鸢纷纷落选，魏舒年的心不停地往下沉，而她旁边的吴琦也很是不安。刚刚进来时的筹措满志已经变成了忐忑。

“忠勇校尉吴奎之女吴琪，年十四，慧质伶俐，擅刺绣。”

吴琦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心中忐忑不已，不知道等待自己会是什么。

“刺绣？倒是少有听说有秀女擅刺绣的。”

淑妃温柔地说到，神情很是好奇。

“这都能在殿选上说擅刺绣了，这绣艺也是不俗吧。”

敏妃此时也不如刚才那般脸色难堪，恢复了正常，听到说吴琦擅刺绣也很是好奇。

敏妃的话落下，殿内便没人接话了，一会儿后，吴琦方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问她话。此时她心中闪过一丝喜色，然后便恭敬地答到：

“会娘娘的话，奴婢拙技不敢在几位娘娘面前献丑。

只是奴婢家乡有种刺绣叫双面绣，奴婢便是会这种刺绣，方才斗胆说自己擅刺绣。”

吴琦是个乖觉的人，反应极快地答到。就是旁边是侍官都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往年宫里不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只不过一般秀女都反应不过来，都要他们这些侍官提醒才会答话。这吴琦倒是个伶俐的人。

“双面绣？这本宫倒是听说过，但却未曾有幸见过。今日不知本宫能否见识一番？”

说话的淑妃，除了喜爱菊花，也是少有见她对什么东西这么感兴趣。敏妃颇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回娘娘的话，奴婢绣有一方手帕随身携带。”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手帕，淑妃身边的大宫女，书清抬步走了过来，接过吴琦手中的手帕奉给了淑妃。

淑妃将手帕展开，两面翻了一下。等看清楚手帕上的图样看清楚后，神色惊奇，忍不住赞了一声：

“好”

淑妃为人想来温和端庄，少有见她如此模样，众人便对那帕子上的绣技更是感兴趣了。

淑妃爱不释手地将绣帕翻来覆去地看了又看很是喜爱，然后将帕子展开给敏妃和容瑾看。这时众人才发现，绣帕绣的菊，一面绣的绿芙蓉，一面绣的是墨菊，两种都是难得的珍品。如此淑妃一见这绣帕怎么能不喜爱？

“这绣帕绣的，本宫瞧着倒是巧夺天工啊。”

容瑾看着绣帕难得的发出感叹。她上辈子的时候手工制品已是难得，更别说那些巧夺天工的绣技之类的。

即使她一个外行人不看那双面绣就是那绣技也是难得，更何况淑妃爱菊宫里人尽皆知，如此一见定是欣喜异常。

这吴琦应是开始就是冲着淑妃来的，这份心思不简单啊。讨好一个人，便要清楚她的喜好，但又能做的如此巧妙，她瞧着也是甚为惊叹。若她是淑妃自是也拒绝不了。

“娘娘喜欢就好，这帕子是奴婢新绣的，若是能入娘娘的眼，自是奴婢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