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眼前闪过那身黑衣时,慕麟已经收不住刀势,虽已急忙卸去劲道,却也只能任由锋利长刀的惯性朝着那身黑衣直直劈了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再此时想要收招,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手中刀锋嵌入那人后背的骨肉。

刀刃划过单薄身躯,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如红色飞絮。

有一滴溅落入眼,像那年血与雪伴随着刺耳尖叫时一样满目的红色。慕麟震惊呆呆站在那里,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没有伸手去抹去眼角的血珠。

他没有想到这个该死的下奴竟然会不顾生死的替萧檀挡下这一刀。

明知自己如果不收手,这一刀下去便是必死无疑,这个下贱的奴才竟然还是冲过来用他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萧檀身前。

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为他而死?

怎么可能,他就算真的不怕死,却也绝不可能愿意为萧檀死啊!

云生被慕麟势大力沉的刀锋砍中,只觉脊背如被大力压下,云生顺势向前几乎是扑倒向萧檀怀中。然后身体便像是被猛然撕裂开来,让他全身都开始颤抖。

后背衣服被划破了一尺多长,由左肩直至后腰下。伤口应该很深,因为鲜血瞬间便沁湿了整个后背,云生的黑色衣服已被染成绛紫色。

萧檀抱着云生跌入怀中的身体大声喝道:“你疯了!谁要你来替我挡刀的!”

云生低头伏在萧檀怀里,微微喘息着抬起头,已经是痛的煞白煞白的脸朝着萧檀露出笑容。“呵呵……我替主人挡过刀,主人不就会更加疼惜我?这可是…向主人表现忠心的大好机会,我怎么能错过呢?”

萧檀双手架住云生双臂咬牙切齿:“谁稀罕你的忠心!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冲过来就是送死!”

云生听了萧檀的话咧着失血的唇,故作黯然神伤道:“啊?不稀罕啊?那我这一刀是白挨了?如果我真死了是不是……会很不值啊?”

萧檀不由一边搂紧云生一边怒吼道:“少胡说八道!你真是疯了!”

萧檀伸出手掌贴在云生后背上的伤口,仿佛是试图让云生背上那狂涌而出的血能流的慢一些。

两手中的温湿黏腻还是从他指缝中不断渗出,滴滴嗒嗒的落在地面,染红他的浅蓝锦袍。而他无论如何都阻止不了鲜血从云生的身体里流淌出来,莫名的一种挫败与惊慌由然而生。

萧檀心底一个问题浮现。他从来都留不住他的心,会不会有一天连他的命也留不住?

云生依旧没心没肺的嘿嘿笑笑,然后吃力的转回头看了一眼手中持刀楞在哪里的慕麟。“姚家麒麟双生子?呵……原来,主人把我从宁家老宅救回来的那天……在房门外的人不是无欢,而是……是你啊。”

萧檀也抬头看向慕麟,却仍是什么都没有说。将云生几乎瘫倒的身体搂的更紧冷声斥道:“闭嘴!别说话了!让我先看看你的伤势。”萧檀弯腰抱起云生,没有理会慕麒还会不会再次向他出手,快步走进内室。

云生缩在萧檀怀里微微昂起头,看着萧檀的眼眸有些光芒涣散。云生似迷迷蒙蒙的用尽气力说道:“主人,请……别……别杀他……”

云生疲惫的闭上眼睛,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云生,别睡!”

净法无垢的大莲花峰上依旧有绿意盎然。

虽是初冬季节但是无住院外的大片翠竹却没有因为冬寒瑟瑟而退去丝毫颜色。

竹林下的一方放生池如一面干净的镜子,镜中倒映出天空浮云流动,片片朵朵。偶有竹叶落进池中,如在镜面漾起圈圈涟漪。

竹叶飘荡,引得水中几只贪食锦鲤挣相逐动,在水中灵活游弋,不时翘起鱼尾拍打水面哗啦作响。

小池边白白胖胖的小和尚智空捧着小脸儿满脸担忧。往日只要看着池中的几只鲤鱼嬉戏就会很高兴的小和尚提不起任何兴致。

因为他的师叔祖为了那个讨厌的家伙下山去了,不管寺中规矩,不顾修行礼数,半年都不曾回寺。

不只身为九世转身的天道佛子,还是大昭国的皇帝亲封的天师,不专于修行研习佛法成就大道,反而是无故离开妙法莲华寺渺无音信多时。每月讲经法会和信徒朝拜的盛会再无佛子现身为天下众生祈福,不只是有山外信众暗自猜测缘由,便是妙法莲华寺暗里也是流言四起。

有其他的师叔师伯皆对师叔祖的行为失望透顶,怨言颇深,更有甚者已是向主持方丈提出在晚辈弟子中再寻一个根骨机缘深厚者接替师叔祖修习天道大法。毕竟一个枉顾礼法,离经叛道的佛子沾染红尘因果太深,如何还能再接受信众朝拜?不如早些选出下一任天道佛子,也免得有一日被朝廷察觉此事时加罪问责。

想及这些怎么能让智空小和尚不担忧?

智空小和尚捡了一颗石子丢入水中,唉声叹气。便是和尚也知愁滋味啊。

无住院里梅树挺拔,还未至深冬,所以枝条空荡没有结出花骨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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