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见莫愁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在自己的手里慢慢成型,掩饰不住内心的骄傲自豪,不由乐滋滋地道:“娘子,今日插什么簪?戴什么花儿?” 莫愁正闭目养神,闻言掀开眼皮瞄向铜镜,小桃已经挽好了同心髻,只等插上花簪、冠梳,她皱眉说道:“小桃,你把它拆了,重新做一个吧。” “为什么?娘子,小桃哪儿做的不好吗?你看,镜子里多漂亮啊!你怎么舍得呢?”小桃噘嘴道。 莫愁道:“你呀,真是个小孩子脾气。小桃,从今以后,朝天髻、双蟠髻、芭蕉髻、灵蛇髻这些都可以,就是不要再梳同心髻。” 小桃偷偷拿眼瞅莫愁,见她神情严肃。,知道娘子不是在玩笑,便道:“那好吧。” “嗯,那你动作要快点儿,再耽搁就来不及给伯夫人请安了。”莫愁催促她。 “到时,她又要找借口让娘子服伺她,磋磨娘子了” 娘子明明是世子明媒正娶的夫人,是伯夫人唯一的嫡亲的儿媳妇。偏偏世子风流发作成日外宿半点儿不给脸就算了; 伯夫人对娘子也不像嫡亲儿媳,顿顿服伺,就像对庶子媳妇和丫鬟似的。只有伯爷态度还正常。 莫愁嗔道:“你这小丫头真真是口无遮拦,胆大包天。下次被伯夫人听见就该罚你了” “我才不怕呢,娘子会来救我的”小桃偷偷捂住胸口,吐舌道。 小桃重新拢住莫愁的头发往上盘去,口中道“娘子,那狱里的无辜人也不知出来没有?” “昨日便听说官家下了谕旨,真若无辜的想是已经放出了。” “那就好,希望他们一切都好,能早日归家。” 方说曹操,曹操就到。无巧不成书,主婢两个谈论时,主人公就到了府门外。 因不好大张旗鼓露面感谢,刘林便只准备了许多小女孩喜欢的礼物,假托小桃哥哥的名头送来。 依然是耿冲上前交涉。给守门的舂大娘塞了个门包(贿赂)道“劳烦大娘唤我妹妹来一趟。”直把舂大娘脸上笑得开了花儿。 须臾,见了小桃,舂大娘依然避开一旁去。刘林便上前施礼感谢“多谢桃小娘子援救之恩。刘某谨备下薄礼一份,还望桃小娘子务必笑纳” 看他谦和有礼不失稳重的样子,小桃心生好感,微笑回礼道“不过是适逢其会,略尽绵薄之力而已,先生不必多礼。” 刘林道“焉有不谢之理?桃小娘子与家人的善意挽救了许多人的希望,您二位将来一定会有福德保佑的。” 如果没有她们的消息,杨镖师不会送信予二位御史,就不会查封绮罗楼,而他们没有进过楼里的士子也就不会只是重新考取乡试功名,而是一刀切,只要与此案有牵扯都会被革去功名永不录用了。 毕竟,朝廷才是大腿,虽然缺人才,但不缺有舞弊嫌疑的人才。 小桃惊讶地捂嘴。刘林朝她微笑致意,他昨日便想到了,桃小娘子行事如此明显,又说要与家人商议,又不能大张旗鼓,除了牵涉有她的主人还会有谁呢? 诚意侯府与勇敬伯府联姻,他是亲见的。她和她的主人皆是内宅女子,低调做人才是对她们最好。于是他轻轻张口无声保证道“我会保密的。” 月牙湾村。 刘毅打上回方术与他露底,他便极有危机意识地收集消息,月余过去,总算有了点头绪。 居然与邻村的钟秀才有关。荷花村与月牙湾村都有秀才。 月牙湾村自然不必说,就是刘毅的父亲——刘林。荷花村则是钟珐。说起这两个秀才,真可谓冤家路窄!天生的对头。 刘林与钟珐都是天资聪颖之人。打小做父母的发现了就早早送往书院开蒙。 刘林家财万贯,钟珐良田千亩;刘林书香门第,钟珐耕读之家;刘林入灵县白岳书院,钟珐入灵县乌蒙书院;刘林今年取中案首,钟珐明年必考案首;刘林娶妻乌镇,钟珐娶妻灵县;刘林只得一子,钟珐一串仙女……两个人一起比较,凡此种种,数不胜数。 虽然刘林没有放在心上,可钟珐与他针锋相对的久了,却是把他记住了。 去年刘林说要参加乡试,钟珐便也收拾包袱参加乡试,只可惜运气未到,他也遇上了暴雨,不慎伤了腿,就只能怏怏回乡了。 回乡来,越想越气不过,眼看刘林风光,嫉妒使然,做了恶事。 钟珐娘子乃是灵县人,娘家据说是经商,与衙门中吏员有些关系,因听说县衙仵作有缺,他又紧打听刘家。 常言道,雪泥鸿爪,雁过留痕。刘毅做的也不是什么秘事,被他打听出一鳞半爪,恰好给了他借口,要让刘毅去做仵作。 还有,之前黄寡妇传播的流言,也与他有关系。 黄寡妇常年到镇里卖绣品,与钟珐娘子相识,被他夫妻两个挑拨:花氏与她同是镇上出嫁,如今黄寡妇凄凉度日,花氏却有夫有子,家庭美满,如何不让人妒忌? 黄寡妇昏了头,便做了蠢事。凌翔蹲了黄寡妇三四个月才摸着黄寡妇的尾巴,再加上方术的情报,才与钟珐联系起来。 钟珐一计不成又使一计,这是非要搞事啊。 刘毅摸着下巴盘算。仵作的事倒好解决,毕竟现在他才九岁,才过垂髫,区区一介黄口小儿,知县大人只要不像钟珐,脑子稍微还有点理智都不带同意的。 而刘林是举人,前程可期,更不可能去做一介小吏(在当时社会,仵作乃贱役,不似现在的法医地位崇高)。 这两件事,最主要乃是钟珐,把他这个源头结果,才会有太平日子过。 凌翔暴力头子,一向直来直往:“咱们直接打上门去便是了,还需想恁多做甚!” 刘毅道:“阿翔,为师要求你两个月内精读完《孙子兵法》与《吴子》,提要钩玄仔细写下你的读后感与评论。你虽然不精通文章,可也不能太过鲁莽。” 凌翔受他父亲影响太多了,整日打打杀杀的,还是要多改改他的性子。又道:“最好的方法,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两个憨徒弟直摇头,都看向仓蚕。仓蚕道:“孙子曰,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 “万一没用呢?”郑耀先问。 刘毅眯了眯眼,散发出丝丝危险语气:“呵!那,就只好先兵后礼了”先把他打服了,自然就心服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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