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目落幕,所有的演出人员一起上台来,排成三排,跳起了劲歌热舞。台下的气氛和台上一样高涨,观众群中,甚至有几位坐成一排的观众,举起了红色的荧光棒,随着于会场上空响起的音乐节奏,左右摇晃,描绘出几道红色的弧线,仿佛几小片明亮的小星星群。

“红莉栖!红莉栖!红莉栖!红莉栖……”

挥舞荧光棒的时候,他们嘴上也没歇着,三字一顿,仿佛在呼喊他们的女神。贝程橙猜,荧光棒的红色,大概恰好是在代表牧濑红莉栖吧应了名字中间的“红”字。贝程橙也听见前排的某个女生在议论:

“怎么都是助手红?真由氏蓝去哪儿了?怎么见不到?”

演员们于舞台上立定站好,站成紧密的两派,摆好各自的姿势。

“红莉栖!红莉栖!红莉栖!红莉栖!红莉栖……”

台下几位热情至极的观众,依然在喊着他们女神的名字。荧光棒依然在观众席上空闪耀,发出几道鲜红的光芒。他们似乎被红莉栖勾走了魂,迷恋得快发疯了。

“观众们安静一下。”

男主持人在台上说。他没点名,但大家都清楚,几乎所有的观众都很安静,只有几个喊口号的不太安静,需要主持人提醒他们一下。他们几个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住了嘴,再赶紧收起荧光棒。红色星星不见了。主持人说了几点观看舞台剧的注意事项,然后,他又稍抬头,目视前方,说:

“好了,请我们的现场工作人员进行拍照。”

男主持人匆忙走下台。观众区后面,铁架梯子上,穿黑衣服的工作人员按了一下摄像机的快门。这个留念用的拍照环节,是每场剧谢幕以后的必备流程。与此同时,坐在观众区内的言道明,也按了一下手机照相机的快门,给出演的二十几位ser来了张全家福。

“好了,我们的拍照工作完成了。”

男主持人走回到舞台上,女主持人也走上了舞台。

“刚才,我们欣赏了安岭大学焰扉动漫社出品的这部舞台剧。”说着,男主持人低头看看手中的串词卡片,“由于原作剧情比较复杂,舞台剧体现出来的效果,可能有些……”

“这部番好像挺有意思的样子,怪不得余正夏爱看。回去我马上把这部番补了。”贝程橙一边对着台上两位主持人愣神,边喃喃自语。

“你还有那么多没补的呢,大姐。”言道明不禁嫌弃道,“未闻花名关公说事还有那个……黑塔鬼……”

“别让我想起黑塔鬼,行不行?”贝程橙把手机当砖头,往言道明肩膀后面一砸,砸得爽快又麻利,“血淋淋的,而且虐得要死。”

“……不不不,我说错了,是黑塔利亚,”捂着肩膀的言道明赶紧改口,以免不幸死于贝程橙的“板砖”之下,“你都补完了吗?”

“好吧,”贝程橙叹了口气,“本宝宝没看完的番剧,加起来能绕地球八百六十圈。”

贝程橙的大脑里,有块不算小、甚至相当大的区域,专门用于存储想看却暂时来不及看的番剧名称,像小松鼠储存松果留到冬天吃那样,光是她能立刻从记忆中提取出来的名字,便是长长的一串:极速教室妄想学生会干物妹小埋白色相簿2我的青春恋爱物语果然有问题,还有她小学时就想看却一直没来得及看的凉宫春日的忧郁……再算上贝程橙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但确确实实存到了她脑海中的那些,更是数不尽。现在,她又往这个列表里,添加了“时间树之光”这一名字。台上正在演新的splay舞台剧欧洲这么大,我想去看看,台下的她,却仿佛还沉浸在上部剧的氛围里,不愿走出来。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她打开时间树之光系列作品的百科词条。

“负荷领域的既视感聪明睿智的认知计算哀心迷途的巴别塔恩仇的布朗运动比翼恋理的爱人……妈呀,衍生作品可真不少啊……”贝程橙读着页面上摆着的一列作品名单,“等等,还有时间树之光0,以及时间树之光:精英……这么多东西,什么时候才能看完?暑假看不完,高三更没指望了……”

贝程橙又一次暗暗发了誓:高考结束之后,她要把补番列表上所有的番剧都看完。社和京阿尼的所有作品都要看个精光,七百二十话的火影忍者也要全看一遍……还有新加入到“贝程橙补番豪华午餐”的一系列作品:先看番剧,再看剧场版,如果看完剧场版海还嫌不过瘾,她还可以看相关的游戏实况录像,还可以听相关的广播剧。忽然,她觉得她高三后的那个暑假变得沉甸甸的,里面装的全是一部接一部的看片计划,快要因不堪重负而散架了。现在离高考还剩几天了?贝程橙心算了一下,好像只剩三百多天了。她仿佛看到,两财一贸的金融专业在向她招手,笑眯眯的。

她忽然有些心慌。都快高三了,不,都已经高三了。接下来一年的时间里,她不能再像现在这样边玩边学了,倘若有男生要找她谈朋友搞对象,她也不可以答应,怕分心,怕影响学习。心越来越慌了,负罪感也油然而生。然后,她转念一想,打游戏看片完全可以不影响她学习,搞对象也可以如此,倘若她停掉了一切娱乐活动,她心里会不好受,学习效率反倒会下降,还不如劳逸结合呢。反正,从小学上到高二,她不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维持好平衡就行了。贝程橙的理由找好了,负罪感也退却了。

手机屏幕上方跳出微信的新消息。是两张图片。听着言道明差点要喷出来的窃笑声,贝程橙点进了微信界面,进了五人群。只见言道明发了两张舞台照片,一张是伦太郎的单人照,一张是演员们的集体照。看完两张照片的大图,她又看到,言道明在群里发了条文字消息:

“我们在漫展,刚看完你最爱看的,而你却还在画室里面蹲着,这就是时间树之光的选择。”

贝程橙笑得跟只母鸭子似的,往言道明后背打了好几巴掌。

“道明,你……你这台词儿用的……也太溜了吧?”贝程橙开口说话,边笑到抽风,边勉勉强强吐出些字,“人家余正夏……要是被气得不能参加高考了……你来负责啊?”

“对啊,我来负责啊,”言道明使劲憋住笑,时刻提防破功,“我是他的护花使者。”

“人家是花,不是草”

贝程橙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她明知出言如覆水难收,仍然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你也承认他是朵美丽的花,对吧?”言道明乐嘻嘻的。

“我说错了,还不行吗?”贝程橙瞪了言道明一眼,一双大大的眼睛带些不甘心,“我的意思是,人家是棵草,不是朵花。再说了,他就算需要人护,那人也不是你。”

“不是我这个好同桌,是谁?”

你知道是谁,你肯定知道。贝程橙声带没动,可她脸上那一抹意味不浅的微笑,无疑在悄无声息地告诉言道明这么一句话。

“不是她,不可能是她。”言道明猜到了,忙开始分析,“她喜欢归喜欢,但你说喜欢能战胜理性吗?余妹妹那么矮,她又那么高。”

“万一不是一厢情愿呢?万一余正夏也对她有意思呢?”贝程橙说着,嘴角渐渐浮现出一弯俏皮的笑,像是在做什么美梦,“我觉得,他俩在一块儿,说不定会挺有意思的。”

“程橙,我才发现,你好像比人家舞姐姐还一厢情愿,”言道明无奈地笑了,“人家两个人谈不谈恋爱,你那么真情实感干嘛?他俩成了,你能收一万块红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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