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假设校长已经看到你了。”姜天笑着说。

“你这个假设咋这么凶残呢?就知道去假设那些个不吉利的。”石金子往前伸头,瞪了瞪姜天,又再往左侧转头过去,“来来来,我给你们念念菜牌儿,看看你们都想吃啥。”

石金子双手捏起塑封的菜牌,菜牌与桌面成四十五度角。咳了两声,他开始念:

“主食:门钉肉饼……”

“……废话。”姜天小声说。田唱“嘿嘿嘿”笑了起来。

“……香河肉饼,褡裢火烧,”石金子把姜天的话当耳旁风,“还有他们家的特色,秘制麻酱烧饼。完事儿了,就这些。”

“你把价格跟每道菜的分量也一块儿念了吧,”龙家毅穿插一句,“不然不知道该怎么选。”

“用不着看价格的,最多也不过十几块钱。”

石金子说。龙家毅渴求却又畏畏缩缩的目光迎了过去。石金子又低头,看着菜牌,连菜名带价格重新念过一遍:

“门钉肉饼五块,香河肉饼八块,褡裢火烧九块,秘制麻酱烧饼十五块。都是论个儿的,按个数计价。”

“我比较想要门钉肉饼,”龙家毅斩钉截铁地说,“这几样主食,是不是个头都差不太多?”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同店家做的饼都不一样。”石金子放下菜牌,说道。

“那我就选门钉肉饼得了。”龙家毅边说,边焦急地挤着眼睛,盯着手中三点五寸的屏幕,右手食指正往液晶屏上敲击着,“金子,门钉肉饼几个管饱啊?”

“你平常能吃几两饭啊?”石金子没直接回答。

“二两。”龙家毅说。

“我跟你说,你点两个就够了,不能再多了,这肉饼十分抗饿。”石金子说着,又将手中的菜单往上抬抬,“你们有不想吃门钉儿的吗?”

“这话听着好像有点怪,”姜天悠悠地说,“有点要扎破嘴的感觉。”

“咳,你们外地人,正常。”石金子抖落抖落手中彩排,软塑料板发出些小的声响,“有没有不要门钉儿的?”

余正夏向左看看,然后向右看看,再报告石金子:

“没有。”

“好嘞,都要几个?”

“我要三个。”龙家毅说。

“同上。”姜天也说。

“我也要仨。”余正夏紧随他们后边。轮到田唱了。

“我要六个。”

“唱儿,你这么能吃啊?”石金子吓得立刻放下菜牌,再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能吃完吗?”

“能的,”田唱冲着石金子憨笑道,“我平常在家就这个饭量。”

石金子不再说了,继续用诧谔至极的眼神,看着一脸自然的田唱。镇定下来,石金子说道:

“行,我待会儿给你点六个,万一吃不完,再拿打包盒装。”

“好的。”田唱答应道。

龙家毅抿了抿嘴巴,像是嘴唇被外面灼热的太阳给晒干了皮,需要舔个几下。

“来来来,咱再看看配菜饮料,”石金子又招呼大家听他讲菜单,“焦儿圈六块一份……面儿茶六块一碗儿……燕山啤酒六块一罐儿……北冰洋五块一瓶……完了。”

姜天立马张开口问:

“他们家有没有豆汁?”

“我天,头一次遇到主动要喝豆汁的外地人,”石金子向姜天竖起大拇指,竖得高高的,“我这个本地的都不嫌它难喝。”

“怎么个难喝法?”姜天这么问,却依然不减兴奋。

“我也不知道该咋形容……”石金子五官立马皱到一起去,“这么跟你说吧,就跟喝泔水儿似的。”

“金子,你是咋知道泔水什么味的?”田唱伸手指向石金子,哈哈大笑着问。

“大哥,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石金子盯住菜牌,不去看田唱,“我就是借用一下这个比喻,来形容它有多么难喝。点碗泔水儿,不不不,说错了,是豆汁儿,大家都尝尝,你们没意见吧?”

“要豆汁我没意见,尝的话就算了,”龙家毅连忙放下手机,抬起手摆了摆,“我对豆浆过敏,一喝就起疹子,那东西应该也喝不了。”

“行,”石金子说,“你们两个喝不喝豆汁?喝的话,我再多点一碗,一碗怕不够。”

“我不喝。”田唱说。

“我也不喝,”余正夏边说,边轻轻瞟了几眼前后左右桌,“有酸梅汤什么的吗?”

“酸梅汤……”石金子看着菜牌,说,“没有,喝的只有豆汁儿和北冰洋。”

“那就算了吧。”余正夏说。

……

“服务员,点餐!”

“好嘞!”左侧过道上,腰上系红围裙的中年女子停下脚步,她手中的记账单子放到桌子上,“你们都来点啥?”

三双目光投向石金子。石金子正要开口报菜名,田唱却抢了先:

“来咱老北京的门钉儿肉饼儿!来十七个!”

田唱的自制京腔,很像标准的北京话,仔细听来,却并不标准,听得中年女子一头雾水,眉头微皱。

“十七个门钉儿肉饼,”服务员俯身记菜单,“还要别的吗?”

“五个北冰洋汽水儿,一碗儿豆汁儿,”田唱接着说,口音依然介于普通话与老北京京腔之间,听得中年女子眉头越来越紧,像毛裤裤腰两个孔洞之间被拉紧的橡皮筋,“再来一份儿焦圈儿。”

“别的要不要了?”

“不要了,不要了。”田唱大手一摆,说,“一共多少钱?”

“我算算……”中年女子掏出围裙左口袋里的小计算器,然后噼里啪啦一阵按,“一共一百二十二块。”

“微信支付通还是现金?”

田唱问的时候,石金子在一旁稍稍张了张嘴,好像想跟前者耳语些什么。

“都行,你想咋支付?”中年女子带着灿烂的笑容问。

“微信吧,”田唱亮出他的ihne与石金子同款,亮出屏幕上亮得刺眼的二维码,“你扫我,对不?”

“对,我扫你。”

中年女子又掏掏右口袋,掏出个机一样的东西,对着付款码。手机发出“嘀”的一声,钱进了店家的口袋。

“好了,扫上了。”

说罢,中年女子匆匆走开,向高喊着要点单的下一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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