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金子,你听我讲,你必须教会他。光教会他还不够,必须教会他上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姜天看着斜下方的石金子,说,“不然,以后我们没法放心在寝室里看视频。”
石金子瞪了姜天一眼,瞪完,却忍不住笑了场。
“天儿,能不能别说得那么自私,”笑完了,石金子又说,“在网上下点儿动作片看,对他自己也有好处,有益于身心健康。”
“我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了。”龙家毅一个字一个字说。
“给我们讲讲。”姜天边说,边在墙上翘二郎腿,悬空的右脚一晃一晃,幅度大得要提到天花板上,“老规矩,八百字,少五十字扣一分。三,二,一,开始!”
“天哥,我能言简意赅吗?”龙家毅翻过一页小册子,将左侧的二十五页纸弯折到右侧一百二十五页纸的后方,“非让我说八百字,好像有点强人所难啊。”
“又一个敏感词。”姜天忽然说,就好像往笔迹累累的笔记本上又加了一笔。
“不是……强人所难算啥敏感词啊?”石金子问。
“强人所难,难上加难,难能可贵,勉为其难……”姜天一下子化身厚厚的成语大辞典,“自己体会吧,为师我就不教你了。”
“好像谁愿意学似的,”石金子朝姜天努努嘴,不屑之情毫无掩饰地挂在嘴角,“肯定不是啥正经词儿。”
“家毅,我跟金子说话,你可不能在一边闲着,”石金子又转回最初的目标,“快列提纲。”
“我可不可以只说几个字?”龙家毅说着话时,也不耽误往脑袋里塞固定搭配,他的目光,正在第二十多页的第三行上左右反复,“浓缩就是精华。”
“第五个敏感词诞生。”姜天宣布道。
“天儿啊,你烦不烦?”石金子开玩笑问,“啥都能成敏感词,你过滤器啊?”
“这词儿我待会儿教你,我得先管家毅,”姜天说,“不能让他停止对文章的构思。”
龙家毅没耐心了,没再跟姜天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简单地说了五个字,又在后面加了声“完了”。
“好了,你知道了这类片子的名字,”姜天接着往天花板上翘二郎腿,“现在呢,我来讲讲,这类片子下面,都有哪些比较小的类别,再给你讲讲在服装连锁店浪漫邂逅的故事……”
姜天躺在上面讲,石金子坐在下面补充。龙家毅耳朵里,灌了大量从未接触过、也从不想接触的新鲜知识。借着由窗口投到床头的日光,龙家毅翻他的小册子,一页接着一页。床头上白色的床单,刺眼得像大雪过后的艳阳天,连带着印册子的纸,也刺眼得像艳阳天。但龙家毅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啤酒瓶底后的眼睛眯着,但神情保持专注,仿佛正坐在舒适的护眼灯灯光下。每次翻动,他都先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右侧的纸页,轻轻地拎起,不动声响地翻过去,再将两根指头换成展开的手掌,缓缓压到左侧,仿佛没在背词汇,仿佛真的在像学霸听老师讲课一样,听着姜天的一大堆粗鄙之词。第二十几页翻到第三十几页,姜天总算歇了嘴。
他们又换了个话题,换了个龙家毅能接受的。于是,默背的时候,他便也时不时加进去两句。气氛还算得上愉快。不知怎的,他们嘴上的话题来了个大幅度跨越,讨论到了晚上的饭钱和密室钱该怎么出。石金子提议:
“咱就别轮流出钱了吧,省得到时候忘了下次花钱该谁出。咱一人先交个五十,当寝室费,电费之类的小钱,就由这个寝室费出。至于饭钱,还有出去玩花的钱,就均摊。你们同不同意?”
“咱五个,不对,六个大男人,就不要提均摊了吧?”看田唱的表情,他仿佛一千个一万个不情愿,“多不豪气,好像咱抠门似的。”
“跟豪不豪气没什么关系,”石金子说,“这顿得你请,下顿得他请,大下顿得我请,还得记住谁请多了谁请少了,怪麻烦的,多好。”
“请多了请少了这种小事,用不着记在心上。”
田唱说道。石金子一时半晌说不出话。他劝田唱,总算劝得对方同意了。之后,石金子给密室那边打了个电话,预定好了寂静岭主题的密室,时间则是晚上七点到八点。
“哎,现在已经四点半了?”下铺传出石金子的一阵惊叹声,“咱收拾收拾,快点儿走呗?”
“行,现在就出发。”姜天早已迫不及待,恨不能往两条腿上装双翅膀,跑着跑着就可以飞。
石金子换上从帽子到鞋子到护腕的全套uper,余正夏披上来时穿的牛仔蓝外套,姜天的脑袋和胳膊由签名黑白恤衫的三个洞钻出来,龙家毅对着大镜子系好薄薄白衬衫最上面的一个扣,田唱也抓起扔在他脚下成了一团的黑恤,套在他身上,黑恤皱皱巴巴的。男生们鱼贯而出。
“那个什么肉饼离咱远不远啊,”走到一处十字路口,田唱慵懒地说,像只不得已而出了小窝的加菲猫,“还有多会儿到啊?”
“最多五分钟吧。”石金子照例走在最前面,说,“咱讨论下,晚上去心房的哪个密室?”
“我们都不知道那几个密室分别长什么样,”余正夏开口道,“先跟我们介绍下呗。”
“啊,对,先跟你们介绍一下,”石金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还以为你们都去过,都知道”
“我们没去过啊,金子。”石金子话没说完,龙家毅便回答道。
“好的,你们没去过……”石金子右手托腮,说,“我向你们强烈推荐寂静岭,里面可刺激了。”
“我也向你们推荐静寂岭。”姜天随后说。
“静寂岭是暴雨出的那款游戏吗?”余正夏不太确定地问。
“暴雨什么暴雨?我看你像暴雨。”石金子赶紧纠正,“是日本一家公司出的,叫ina,你知道不?”
“好像在哪儿听过似的……”余正夏扶一扶快要滑到鼻尖上的黑框镜,“噢,对,想起来了,那公司还挺好的。”
“一看就知道你平时咋不玩游戏。”
石金子笑笑,露出夏日下午的阳光般的笑脸。余正夏想,如果和石金子说话的不是他这个男生,而是一个姑娘,肯定会为对方的笑脸而怦然,心动,用郭冰舞和贝程橙的话讲,就是少女心泛滥。他们班上的女生们可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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