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你说,咱这儿,这两条道儿,哪条算是东西,哪条算是南北?”
等人行道上的红灯变绿灯时,石金子听余正夏这么问,一脸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问的表情。
“我知道这儿不论东西和南北,街道都是四十五度的,”余正夏解释说着,石金子脸上的疑问消去了点,“但……总得分个东西走向跟南北走向吧,不然道路咋规划啊。”
“来,告诉你一个小秘密,”石金子指着马路对面的一块绿色路牌,说,“看见那块绿色牌子没?别人我都不告诉他。”
“这句话这么娘,你不能用北京味儿说,”姜天忽然插嘴进来,“你该这么说,换个他更能接受的方式:来,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姜天用浙江普通话复述了一遍,的确比京腔版本的要符合语境。石金子拍手大笑,男生们也跟着变本加厉地笑,边笑边说,余正夏长得像姑娘,就该用这种轻柔的说话方式才行。
“哎哎哎,你们能不能行了?”余正夏一下子让他的音量盖过了其余几个男生疯狂的笑声,“我就是想知道个东西南北,不想得到某些特殊的待遇,好不好?好像我不爱好女生似的。以讹传讹,传出去了,我该怎么解释?”
余正夏笑着说了,大家也停止了调侃。石金子说:
“好了好了,咱说正经的。你看,那边的老路牌啊,是绿色的。”
“嗯。”余正夏顺带说了几个不出声的字:然后呢?
“绿色的路牌,意思就是,道路是南北走向,”石金子又指向另一块路牌,“那边的阜安西路,就是东西走向,因为路牌是白色的。”
“还有这规矩呢……我都没怎么注意。”
前方的人行道红灯迟迟不变色,余正夏便开始打量望京街的绿路牌。
“老路牌面积比较小,没那种上边蓝下边白的新路牌大,不太显眼,眼力不好的,不太能发现。现在很多地儿都换新路牌了。”石金子又说,“我们还有一种路牌,叫胡同牌儿,红底儿白字的。”
“我以前真不知道。长见识了。”
余正夏短促地与石金子对视了一眼,前者目光又回到望京街路牌上。路牌由午后烈阳下过于耀眼的金边镶着,晃得余正夏不自禁眯了些眼。圆角矩形的金边里面,“望京路”的白字印在绿色的底儿上,两边有向左和向右的白箭头,下面还有串白字英文。余正夏弄不太懂英文里的街道名该怎么表示,但在他看来,这串汉译英没什么啼笑皆非的毛病。这可是年代已久的旧路牌,翻译成这个水准,已经相当棒了。再想想,这也没什么稀奇的,毕竟大首都是祖国的最重要的门面。他望望路牌旁边铁做的电箱他不知道那玩意儿的学名该叫做输电箱还是配电箱,他又不是学电的,他家里和学校里也没人对这类玩意儿感兴趣,索性叫电箱好了又抬高视线,望望旁边的电线杆,再回过头来望望路牌。和路牌相比较,电箱哦都能算作是庞然大物,至于电线杆,就更是了。石金子说,眼力不好的看不太着,他着实说得没错。
“哎,金子,怎么还没变绿灯啊?”田唱说,“我都快要给晒晕了。”
“你问我,我问管红绿灯的啊?”石金子转过头,问站他后面的田唱,“这儿也没个倒计时显示,谁能知道啊。”
“唉,好吧。”田唱不说话了,站在那儿,像棵树干很粗的枯树,还是长歪脖了的,“我快给热晕了,你说,该怎么办?”
“等着呗,”石金子说,左脚脚尖抬起几下,拍打了几下被烤得像焦炭一样的地面,“我掐指一算,还有半分钟,咱就能过马路了。”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
姜天无聊,动起嘴皮子数起了秒。果不其然,半分钟过去,站立的红色的小人变成了迈开腿的绿色小人。
“挺神的啊,金子,”姜天便在斑马线上跨步,边向走在前面的石金子竖起大拇指石金子明明见不到他的手势,但姜天还是要竖,“以后就叫你神算子吧,行不?”
“算什么算,”石金子也在斑马线上大跨步,他头也不回地说,“咋不叫我跳大神儿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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