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琼是一家小新闻网的驻站记者,专门负责写一些古怪的八卦怪谈,街头巷尾的志怪传说之类,靠着猎奇故事和怪诞的情节吸引读者的目光。

她已经关注丰街很久了,在第一次的骨灰事件发生后,她立刻就敏感的意识到,这是一个大新闻。经过半个多月不懈的查探与走访,她终于将丰街的历史全部挖掘了出来,并以此发表了一篇名为丰街,还是鬼街?的文章,在网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浪,一度登上热度榜首,让她本月的奖金后面,足足增加了一个零。

但她仍不知足,她觉得,丰街的事一定还没完。在调查当年的旧事过程中,她隐约察觉到在丰街的改造背后有一波神秘人的身影,这伙人很可能就是传闻中的“玄门高人”、“风水师”之类。若能拿到他们确切存在的证据,那么一定会成为年度最大新闻!

所以接连半个月,她都在深夜徘徊在丰街之上,不但跟几个当地店主混熟了,甚至还打听出了不少的丰街旧事。这些事有的听起来离奇,却经不得推敲,但也有一些,听起来只是普通琐事,细思起来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其中一个关于“先祖授艺”的小故事,引起了方琼的兴趣。

说得是这街道上有一位做糖画的手艺人詹先生,战争前他家祖上就曾在这条街上做过生意,由于手艺高超,技艺精湛,很受欢迎。

但到了他这一代,战乱流离,家破人亡,战争结束后回到故里,偌大的家族只剩下了詹先生一个人。当看到祖宅里先人留下的糖画工具时,詹先生动了继承祖业,重开糖画手艺的念头。那个时候,全国正值经济复苏,各种手工艺、小商业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詹先生也搭上了这趟车,糖画摊子很快开了起来。

遗憾的是,詹先生自幼离家,并没有继承到祖上的手艺,做出来的糖画无论造型还是技巧都不过关,所以生意很冷清,甚至一度生活艰难,入不敷出,甚至连媳妇都娶不上。

一天,再次摆摊到深夜却没有几单生意的詹先生心灰意冷的回到祖宅,对着一整套的糖画工具长吁短叹,考虑着要换个工作,不知不觉就靠着工具睡着了。

睡梦中他见到了一个穿着青衫的中年人,中年人自称他的先祖,先是鼓励了他一番,接着又手把手传授他糖画的技艺。第二天醒来,詹先生就犹如突然开窍了一般,手艺突飞猛进,做出来的糖画细如蕾丝,造型惟妙惟肖,看过的人都赞不绝口,渐渐打出了名气。后来甚至有外地游客慕名而来,连电视台都转门做过报道。

这个故事乍然听起来,很像是为了宣传糖画而编出的噱头,但奇异的是,方琼曾向街上做了十年以上生意的老手艺人打听过,人人口径一致的声称,当年詹先生确实是在一夜之间,手艺翻天覆地的。

她也专程去走访了詹先生,詹先生的回答十分官方化,含糊的将祖先入梦一笔带过,却重点强调了传统手艺的传承,显然经过有心人的指导。

一位上了年纪的手艺人见她始终不死心的在街上四处打听,终于告诉她,这条街之所以曾经被称为鬼街,就是因为很多旧日的鬼魂盘踞于此,不单是詹先生的祖先,其他祖居于此的手艺人,也多多少少受到过类似的帮助。

方琼对鬼神之说素来不置可否,她虽然以这类怪谈为生,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只是这无疑是一个深挖鬼街话题的好机会。

于是在她不懈的纠缠下,那老手艺人终于告诉她,按照丰街建立时的规则,午夜两点是人与鬼的分界线。丰街所有的生意人必须在这个时间前收摊,将两点到天亮前的这段时间留给徘徊在此地的阴魂。不少祖传的生意人都会在每天收摊前点上一炉香,留下一些供奉,作为对这些鬼魂的祭祀。

这些年来,丰街一直相安无事,即使偶尔有游客下半夜仍在街上游荡,顶多也就遇到一些类似恶作剧的玩笑,从来没出过大事。

但近期的这几个“玩笑”,明显要不友好得多。不止一家手艺人收到了自家供奉鬼魂的变相警告,不少胆小的手艺人甚至暂时关停了生意,即使仍在营业的,也谨慎的遵守着守夜规则,不敢晚一丁点。

老者的警告理所当然没有被方琼放在心上,当天晚上她就带上了最新的摄录和监听设备,在封街后偷偷溜了进去。

街道上空无一人,由于最近的怪事,整条街道都被警察封禁,半夜1点后就不准人进入了。方琼也是拜托了一个当警察的熟人,才勉强混了进来。

白惨惨的街灯散发着冰冷的光,白天挤满了游人的成排的小摊如今都蒙上了厚厚的油布,在静谧的空气中透出一种阴森的死寂,与白天恍若两个世界。

方琼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的沿着街边的角落移动着。尽量放轻的脚步在这静得让人心惊肉跳的夜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节奏,让她忍不住有些心惊肉跳。

簌簌簌簌……

她停住了。

一片安静。

背脊处有股凉意,顺着脊柱悄悄爬了上来,方琼开始后悔为了抢新闻,没有多叫一个同事一起来。

她毕竟只是个女人,胆子在大,在这种情形下也忍不住害怕。

不远的油布下鼓鼓囊囊绑着什么长条形的物体,一段有些尖,另外一端有些凹凸,简直就像是……尸体。

方琼开始恨自己的丰富的想象力。

簌簌簌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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