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最近忙得很。”
“也是哦,”吴晨若有所悟地说,“现在有很多工厂从上海、苏州搬了过来,这些厂很多业务都不错,所以比较忙也是正常的。”
女孩露出十分惊讶的神色,那意思是说:“这关我什么事?你怎么老和我说这些不相干的、奇怪的事情呢?吴晨也察觉到了,于是他话锋一转,又问:“你在老家工作,还没结婚,压力应该不小吧。”
女孩点点头,说:“是啊,我宁可在厂区附近租房子住,也不愿意住在家里,否则父母天天看到我一个人晃来晃去,心里肯定不痛快、要闹矛盾的。”
“其实,你才二十九岁,按照周岁算实际才二十八,一点都不大,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还这么年轻想找男朋友的话,肯定能找得到的。”
吴晨深知小县城的世俗压力对女孩造成的影响,他原本想安慰一下对方,不料,女孩误会了这句话,相亲结束后,自知被拒绝的女孩迁怒于媒人说,吴晨根本不想谈恋爱,还劝她不要着急,惹得吴晨父母捶胸顿足痛骂儿子眼高手低、错失良机,当然这是后话;在当时,女孩选择的反击之道是问吴晨,“你这么大了为什么还没结婚呢?要知道在老家,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快上初中了。”
“是啊,为什么自己看不上对面的女孩,而实际上在对方眼里,自己又何尝不是同样被人挑剩下的货色呢?”
吴晨心里一阵自嘲,再无与对方继续交谈的欲望。他盘算着时间,转而问女孩是否要吃点什么,女孩见吴晨毫无诚意的样子,便冷淡地说:“我刚吃饱饭过来的,一点都不饿,你不要点。”
在破费上,女孩看起来确实很“实在”,一旦和对方没有继续发展的可能,便觉得哪怕是接受对方小小的额外花费也是一件十分不妥的事情;这一点和城市里常常参与相亲的对象有所不同,即使没有发展可能,也能喝上一壶、或一杯茶、或一杯咖啡,还能聊上一两个钟头。
随即,这场相亲便急转直下,直接掉进了冰窟窿,吴晨本想再耗费一点时间,以便回家好交差,可是一阵沉默不语后,“实在”的女孩,非常实在地开口说:“晚上还要加班,要不我就先回去了,最近实在困得很。”说完,还做了个打哈欠的动作,以表示她所言不假。
吴晨没有挽留,将女孩送出茶楼后,便径直步行回家。一路上,吴晨的脸色既郁结又释然,因为女孩的一句话,点醒了他——自己看不上女孩,在大城市里,自己又何尝不是被别人看不上呢?像吴晨这种情况,已不单单是他个人的问题,而是一种典型、一种有教育意义的典型。吴晨大学毕业,经过在大城市连续不断的打拼,积蓄有了,房子有了,眼界自然也高了,他想在城市里找一位有共同语言且有眼缘的伴侣本是人之常情,可是,正如一米六的女生想找一米八个头的男生、估价六十分的女生要找八十分以上的男生一样,同样在城市里奋斗的女生,她们想找各方面比她们都优秀的男生的心情,和吴晨之流是一样一样的啊!在她们眼里,像吴晨这种人,至多六十分或六十五分而已,这种落差,便是城市里“恋爱难”现象越来越多的重要原因之一。吴晨叹了一口气,他回想起与林静谈恋爱的经历,觉得林静或许就有这样的心态,否则实在无法解释她的多变、矛盾与不甘心的心态。
吴晨还没来不及调整好心态、想出应对之策时,便已经快走到了家门口,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如何搪塞父母,在电话里挨骂总比当面劈头盖脸的挨骂要好,至于怎样才能找个合适的女人结婚,这种复杂的问题还是待回到苏州后再做从长打算吧。
“和女孩谈得怎么样啊?”母亲见儿子这么快便回来,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便压着声音问。
“还可以。”吴晨边说,边转动身子,以避免与母亲的目光对视。
“还可以——算什么回事?女孩有心没心谈,见面之后难道你还搞不清楚?”焦急的母亲按捺不住脾气似的,追着吴晨问道。
“反正,已经加过微信,这段时间可以先保持沟通,过几天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再回来一趟,慢慢来嘛,总不至于见第一面就要我把婚事定下来吧?”
吴晨一本正经地在父母面前说谎,他只期望明天一早赶紧逃离,否则媒人晚上打来电话把情况一说,家里肯定会刮起一场狂风暴雨。这时,吴晨的微信响起,一看是陈洁发来的,而母亲却以为是相亲的女孩发来的,便高兴地说,“你们先聊吧,等我明天问问媒人就知道女孩家的态度了。”
吴晨不置可否,慌乱中打开APP订了一张明天早晨六点五十回苏州的车票,见母亲走开后,才回复陈洁的微信。原来,陈洁和吴晨经常在文食书房相遇之后,俩人便渐渐熟识起来,陈老师见吴晨周末两天都没来文食书房,便发个微信简单询问一下。处于尴尬境地的吴晨、不服输的吴晨、相信因果关系可以改变命运的吴晨,忽然间对与陈洁发展关系的可能性想入非非起来;在当时的那种情形下,这种环境折射一般的情绪反应似乎并不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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