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间的薄雾冉冉升起,梁军营寨中陆陆续续有人晨起排队打水。

几个蒙面骑兵忽然冲进队列中,马蹄嘶鸣,一支利戟刺进了梁军的胸膛。

朱友贞怀中躺着一个**身子的美人,肆意地打着鼾,忽然一支利戟刺在他床头。朱友贞猛然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来来人啊!”朱友贞颤声大喊。

一大群步兵手持长矛闻声赶来,领头的贺瑰见状立即道:“保护大王安全!”

蒙面人与步兵周旋着,贺瑰三两下便将他制伏在地,刺穿了他的胸膛。

朱友贞畏畏缩缩地从角落里探出头来,贺瑰忙上前道:“贺瑰救驾来迟,大王受惊了。”

“你们是怎么守营的,有人闯入本王帐中了都不知道!”朱友贞大骂道。

“大王,臣等发现晋军斥候闯营后便采取了行动,只是当时军中大多是谢彦章将军的骑兵,他们说”贺瑰面露难色。

“说什么?”

“说是没有谢彦章将军亲令,别说是臣,哪怕是大王的命令,他们也不听”

朱友贞怒目圆睁,猛然拂袖道:“这个谢彦章,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大王息怒。”贺瑰忙道,“谢将军的骑兵在战场上有利,难免有些自视甚高,怨不得他。”

“谢彦章人在何处?”

“臣等也疑惑,谢将军此时不在营中,途中见了晋军来犯,也应该放烽烟提醒我们加强警戒。可整整半个时辰,臣等没有见到烽烟。”

“谢彦章亏本王如此信任他,他竟然玩忽职守。”

“大王,依臣所见,谢彦章此人不是玩忽职守,而是别有用心。”贺瑰狡黠的眸光闪现,“臣看谢彦章和晋军早就狼狈为奸,沆瀣一气。”

“你不用说了,谢彦章那点心思,本王早就一清二楚。”朱友贞眯起眼道。

谢彦章被一队人马引至胡柳坡内的小树林中便不见了他们人影,方才知道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立即策马回营。

营寨中一片死寂,阒无人迹。谢彦章方入了营,突然冲出数队人马将他包围起来。

为首的自然是贺瑰。

谢彦章横眉道:“贺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贺瑰看也不看谢彦章一眼,高声道:“谢彦章私通敌国,养寇自重,本将军特奉大王之令将其捉拿正法,以儆效尤!”

谢彦章百口莫辩,营中都因惧怕贺瑰不敢为其发声。

“大王,据梁营那边传来的消息,大将贺瑰以通奸卖国的罪名将谢彦章和其麾下副审澄、温裕一并斩杀。”

李承纪闻讯扬起眉道:“消息可准?”

“千真万确。”

“此举必然让梁骑兵军中多有怨恨,梁军还失去了军中能统帅数千骑兵的将领。内乱之际,若是我军能趁机突围,便有了七成的胜券。”李承纪凝起眉,勾了唇角,“立即通知将士们集合。”

李承纪点了兵后,亲率精锐的沙陀骑兵和银枪效节都冲击梁军骑兵。梁军方才处置了谢彦章,改用大将王彦之统领骑兵。梁军军心不稳、指挥混乱,很快便被晋军击溃,向西逃窜。沙陀骑兵几乎没有多少人员伤亡就一举夺得了这轮激战的胜利。

晋军由麻家渡渡过黄河,进驻胡柳坡。晋军的骑兵绕过梁军正面防线,直插大梁都城。贺瑰发现后迅速率领大军尾随,两军于胡柳坡相遇。

“梁军士气溃败,接下来本王亲率河东与魏博两镇的精锐居于阵中,左翼由周德威将军统帅来自幽州的军队,右翼则布置在河北南部的藩镇部队。”李承纪分析好战略后,看向周德威和李嗣源二人,“周将军,我军方吞并幽州军不久,麾下的事情还需将军多操劳。至于嗣源,你随一批人马去河北南部布阵。”

周德威领命后,便入了幽州军队营寨。闸门打开,周德威入了军营。

幽州军一个个懒散不堪,对周德威的到来并没有多大反应。

“你们给本将军听着,从今天开始,你们就由本将军率领,替晋国作战,对抗梁军!”

军士中有个男子站起身来,“听闻晋国是沙陀族,马背上打江山。让若你能驯服我们幽州的马,我们便听你号令!”

说着,便有人牵来一匹棕色的大马而来。周德威自恃是一代名将,不以为意,岂知上了马后才发现这马的性子烈得很,实在难以驯服。幽州军中纷纷发出嘲讽的笑声,一片哗然。

周德威一横眉,翻身下马,从一旁的武器中随手拿起一把长矛,猛然刺进了棕马的身体里,血溅了周围的将士一身,马倒头即死。

“刚才那位兄弟说的没错,我们沙陀族马背上打江山。对付不够驯服的马,就是这样。若是你们有谁不服,也是这种下场”

幽州军中因此开展了一场血腥的清洗。

李承纪正面强攻的策略没有错。如果仅以轻骑攻掠,只怕梁军一旦抵挡住了骚动,双方又会进入对峙状态。而晋国财力薄弱,胡柳坡又远离国土,打持久战的胜算并不大。强势进攻的李承纪本以为失去骑兵支持的梁军步兵在晋国骑兵的夹击之下很快就会土崩瓦解,片甲不留。然而幽州军却因为士气溃散,不愿为晋国作战,因而导致了军源严重不平衡。虽乘胜夺取了濮阳,但也因为大将周德威战死,伤亡惨重,无力再攻汴州,只得撤归河北。

乔尔随李承纪和部分军队安全抵达了太原。

李承纪点起一炷香,对着惨死的众将士和周德威将军的灵位拜了三拜。

依人和乔尔陆续接过九重递来的香,也对着灵位祭拜了一番。

画屏堂内,李承纪扶手窗棂眺望远处的青灰色的天空,眸中神色十分黯然。

乔尔走上前去,把手贴在李承纪的手背上,微微一笑。

“大王在为什么而忧心?”

“周德威将军是一代英豪,我自幼便对他时分景仰,此次他战死沙场,我觉得十分惋惜。”李承纪眨动着眼,“父王遗命,让我夺取幽州,击溃大梁,夺回我们李氏子孙的江山。我虽十分渴望这一天的到来,有时也不免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

“承纪乔尔相信,你一定会实现父王的遗愿,成就不世之功。”

李承纪转过身来,将乔尔的手温柔地含在掌心,“你知道吗,自从我有了你,有了这个孩子,我再也不是那个为了晋国天下无所顾虑的晋王了。我也有我自己的私心,我担心有一日,若我”

乔尔将手快速地抽出,食指点在他的唇上,“不要说这种话。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为了我和孩子,平平安安地回来。”

李承纪唇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将乔尔拥入怀里。乔尔偎在他的胸膛前,感受他的心跳,却落下一滴泪来。

大雨滂沱的夜中,乔尔腹中有刺骨的疼痛,她满头大汗,太医在一旁让她使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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