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草点头道,“不瞒万岁爷,陆大人是奴婢的亲生父亲。前几日奴婢见过的宫外女子,正是陆大人的长女陆墨云,奴婢也是那时才知道自己同陆大人的关系。”

顿了一顿,俊草继续道,“奴婢打出生起就从未见过父亲,从妹妹口中得知父亲受人栽赃陷害,不日将要赴死,心痛难忍。于是奴婢恳请再三,求得小爷手谕,想要重查此案。”

“栽赃陷害?”皇帝哼了一声,“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有,”俊草十分肯定地答道,“奴婢已经查明,破损的酒爵乃是他人故意栽赃,人证物证俱足。奴婢还将窑工接了过来,此人可以证明破损的酒爵与当日的供器不是同批进贡之物。”

“陆廷成,你倒是生了一双好儿女,一人女扮男装混入内宫,另一个更加胆大包天,竟敢打着太子的旗号在刑部查案,居然还查出证据了!”皇帝冷脸斥道。

“都是罪臣教养无方,求万岁爷开恩,饶了他们,罪臣愿意认罪伏诛,再无异议,”说罢,他连连磕头。

俊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若不是他,自己和陆墨云何必如此折腾。事到如今,连太子也被牵扯进来,他倒准备从容赴死了。

“万岁爷明鉴,”俊草膝行一步,磕了个头道,“小爷也是看在奴婢一片孝心,才将手谕赐予奴婢,令奴婢好生查案不可声张。奴婢不才,恳请万岁爷开恩,下旨重查此案,还家父一个清白。”

“放肆!”皇帝一拍案桌,厉声呵斥,“就算有人嫁祸,陆廷成主管祭祀,难道没有疏漏之责,朕没判他斩立决已是格外开恩。你是吃了豹子胆了,竟敢向朕要什么清白,你就不怕朕将你一同治罪!”

皇帝这顿雷霆之怒,将屋内众人吓得瑟瑟发抖,俊草却觉得皇帝今日有些古怪,自己明明已经查出端倪,他却只字不提,反而揪着陆廷成的主管之责不放。自己胆敢冒死陈情,一方面也是因为,皇帝素来通情达理,而且非常看重孝道,绝不会像现在这般盲目问责。

无论怎样,认错总是没错的,俊草磕了个头道,“奴婢该死,都是奴婢的错。”

“你也知道错了?好!”皇帝指着他沉声诘责,“你自己说说,到底错在哪儿了?”

俊草听到此处,偷偷瞥了皇帝一眼,见他虽满脸愠怒,神色却颇为清淡。都说天意难测,皇帝这葫芦里也不知卖了什么药,将自己停在了杠头上。既然皇帝要自己认错,不如索性顺势迎合,将自己痛骂一顿,让皇帝消气,若是他肯顺着台阶下,陆廷成应该就有救了。

他恭敬磕头道,“万岁爷容禀,奴婢这回错得离谱,简直是大错特错!奴婢不该求太子赐下手谕,不该去刑部查案,更不该只想着搭救生父,而不顾太子清誉,国家法度。家父自己办事不周,让人有机可乘,万岁爷如何责处都是依据朝堂规矩,是奴婢僭越犯上,铸下如此大错。奴婢不敢为自己辩白,只求万岁爷重重责罚,以正宫纪。”

陆廷成不知俊草为何突然自责,也没有看见,皇帝听完这席话,眉头微微舒展。法度之外,无非人情,父子情深,谁也不能免俗,包括他自己。

“陆廷成,你听听,一会功夫他就给自己罗列了这么多罪名,”皇帝捋了捋颌须,眯眼问道,“你说朕该如何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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