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硕说道:“时冷时热,而且拖的时间久,肯定不是温疫,不会有事的。但这年头……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大多体弱,要是不采取措施,拖时间一久,好多人体质弱抵不住,不是温疫照样会死人,我得去看看。”

苏让见劝不住,只得也跟着颜硕出来,重新套上马,两人打马出庄,四、五里路,不多一会,就到了那些百姓聚集的平坡上。

见到颜硕和苏让来,百姓纷纷让开一条路,以为官府要来驱赶他们,有的甚至直接钻进了草棚躲了起来。倒是有一位老者,颜硕曾经见过,他还有些印像,就是以前黄顾他们村的人跑到城外闹事时那位老叔公。

颜硕翻身下了马,走上前去,老叔公也走上前来:“两位莫非是郡守大人派来的?”

苏让上前说道:“这是我们农庄的真正主家,也是我的主人,听说大家生了怪病,所以,前来看看。”

颜硕上前握住老叔公的手说道:“大家都有亲人在我庄里干活。而且都是大家家中的壮劳力,顶梁柱,如今村里呆不下去,感觉到没了出路,跑来这里找自己的亲人家人想办法,我能理解大家,只是这样杂乱地聚集在这里,反而会加重病情啊。”

老叔公看了看颜硕:“哦,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位好心的颜店主。哎,实在没法子了,村里人一家一家,一户接一户病倒。

已经死了十几人了,大家都说是温疫,还有的更是说村里不干净,不能住了,小老儿我一家五口人也病倒了三个。没办法,只得带着大家逃命了啊。”

“死了这么多?”颜硕说道:“快带我看看生病的人,我懂一些医术,看看能不能帮到大家。”

“你懂医?”老叔公原本混浊的眼睛里顿时一亮:“这可太好了,太好了,且随我来,先看看刘狗儿一家,他们一家三口全都病倒了,而且病得最重,只怕撑不了两日的了。”

颜硕随着老叔公绕过几个草棚子,在一株大松树底下看到齐齐躺着两个大人,还有一个小孩。

老叔公指着三人说道:“这就是刘狗儿一家,他们都快不行了,烦请您给看看,能不能救,哎,要是他父母都死了,刘狗儿可就……可就活不成了,他才五岁呀。”

颜硕闻言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小男孩躺在地上,时不时抖一抖身子,双脚缩成一团,似乎很冷的样子,但脸上却又一片潮红。

蹲下身子,颜硕摸了摸刘狗儿的头,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仔细检查了一遍,这才站起身来,四处看了看,正好看到不远处有一丛青蒿,于是上前扯了一把青蒿子,对老叔公说道:“老人家,他们生的不是疫病,而疟疾。”

“疟疾?!!!”原本围上前来,看热闹的几个村民一听“疟疾”连忙退得远远的,不敢再靠近。

疟字甲骨文是刻成一只张着大嘴的老虎扑面而来,可见古代人对疟病的可怕程度,不亚于一只吃人的老虎。

颜硕指了指手中的青蒿说道:“让大家不用怕,只要用这种草,在烧开后放凉的水中浸泡,然后绞取汁液服下,很快就能好起来的。”

“这不是青蒿么,你说这东西就能治疟疾?”老叔公有些不相信。

青蒿治疟疾肯定是真的,这点颜硕非常肯定:“是的,就是这种草药,能治大家的病,不会错的,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颜硕非常笃定,屠呦呦都获诺贝尔医学奖了,青蒿治疟疾的药效哪还会有假的?

他接着又说道:“还有,让大家多采一些这种草,晒干,晚上将这草点燃,有驱蚊虫的效果。开春后,天气渐暖,蚊虫多了起来,这种病其实就是通过蚊虫叮咬传播的。

为了防止更多的人再被蚊虫叮咬感染疟病,必须采取一些防蚊虫的措施。还有,喝的人让大家一定要烧开了才能喝,不能喝生水。茅坑也要挖得远一些,尽量保证大家住地附近干净卫生。再每天三服我说的那种草药,相信很快大家都能好起来的。”

看着老叔公点头相信了,颜硕这才转回头来对苏让说道:“这病是因春暖蚊虫渐多,叮咬后传染的,不会直接传染给别人。在大家服青蒿治病期间,庄里的人可以轮流出来看望自己的家人,顺便让他们每天带些粮食过来,在这里架锅熬粥,不要让大家饿着。”

老叔公听到颜硕的安排,不由老泪纵横:“好人呐,小老儿代大伙给你磕头了。”

颜硕连忙拉住他:“老人家,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起来。按我说的去做就好。大家的亲人在我庄里干活,我替大家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应该的,应该的。”

吩咐完老叔公要注意的事项,苏让连忙拉着颜硕离开了。虽然颜硕说得言之凿凿,这病不会直接传染,但他还是生怕颜硕被传染。

回庄的路上,颜硕说道:“我回去后得准备一些薄纱布,给大伙制成蚊帐,不然,庄里的数百人都感染这病的话,虽不至于死人,但肯定影响生产了。”

苏让说道:“主人,你也太仁慈了,还给他们制蚊账。要知道那东西可是金贵得很,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的,说白了,他们也就一群苦力罢了,有什么资格用蚊账?

而且,今年真不是个好年啊,才开春不久,又是天灾又是人祸的,象主人这般处处为他们着想,这前前后后的,还不知道要花消多少呢。”

“你都说了,天灾人祸嘛,人祸的话,我们人轻言微,没办法。但这天灾,病疫,能想办法的还是尽点力吧,毕竟大家都不容易。”颜硕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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