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

寒歌城一处宅邸中,棋真默默拿起向来形影不离的那两把剑,准备前往剑堂,一位扎着元宝形状发髻的小姑娘从门后摸了出来,睁着大眼睛说道:“棋真,你真的要去比剑吗?听说寒山的那些弟子们都很厉害,你要是输了,爹一定会很不高兴的,柴房伯伯也会训你,不如咱俩去放风筝吧?又好玩又简单,还有啊,那边的大碗面真的很好吃呢”

小姑娘认真地掰着手指头,絮絮叨叨的说着,同时还不忘了偷偷抬头看一下棋真的脸色,发现没什么异样后,便又说的更快了些。

棋真瞥了一眼这位小姑娘,伸出手去按在小姑娘的发髻上,将那原本可爱形如元宝状的发髻生生给按扁了一些,然后轻轻拍了拍,淡漠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连风筝都放不起来还想去剑堂吗?棋灵,你还是在家多和柴房伯伯好好修炼几年吧。”

棋灵稍微怔了怔,稚嫩、可爱的脸庞上很快就浮现出一抹怒色来,冲着那道远去的背影,大喊道:“棋真,你一定会输的!”

小姑娘又想了想,似是觉得这样还不够满意,连忙补充了一句,喊道:“你不信我,输了回来可别哭鼻子!”

安静的巷子里,棋灵幼稚的喊声开始传荡、徘徊,然后散去。

棋真默默走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身后不远处是棋府,身前不远处是巷外的长街,背后负着的两把剑,一把叫作流苏,一把叫作参鸢。

童言无忌,但并非全部不真。

棋灵说了那么多,至少有一句是万般准确的。

那就是寒山的弟子们真的很强。

除了夏虫,除了元镇,除了藏见,除了柳凄,还有一座曾近距离观过的大山挡在棋真的眼前。

红袖、乘风,是二把刀。

流苏、参鸢,是两把剑。

当年藏见与寒山长辈们来寒歌城的时候,另外一位外门弟子也在,玩世不恭的态度,随意的神情与那般可笑的双刀流,都给年幼的棋真带去了一些难以言明的感受。

“卓定师兄”

“我不会输的。”

小巷里,棋真默默在心中念道一声,然后抬头平静看了一眼,先前将要迈出的一步却突然慢慢落定了下来。

前处,一道面无表情的人影挡在了巷子口,挡住了光线与唯一可以出去的地方,外面的长街里传来了一些不似寻常的吵闹声,听着像是打砸抢烧以及一些夹杂着的孩童哭泣声。

棋真沉默了一会儿,落下的那步又开始慢慢抬起。

“别动。”

那道身影面无表情,就连情绪也依然如此。

棋真看了他一眼,问道:“为何。”

那道身影继续说话,“因为剑堂今日不开。”

棋真顿了顿,说道:“剑堂从来不关。”

“今日”

“便关了。”

那道身影的目光阴冷,浑身的气息都在此时弥漫开来。

一片极小极小像是雪花般的木屑从巷子口的树桩断裂处吹出,接着便是纷纷洒洒的木屑雪,这道来历不明的身影竟是将大树劈开了一截断面,然后以木屑作为利器发动了一次攻击。

每一细片甚至是粉末微点状的木屑里都包裹着这道身影的灵力以及神识,这样的攻击还要比什么漫天的银针、飞剑来的更加诡异以及难以防御,毕竟想要用神识操控这种细微的事物确实是一件无法轻易做到的事情。

棋真看着这一幕,神情开始变得认真,似雪一般的木屑在空中发出了凄厉而尖锐的破空声,甚至瞬间便将从巷旁小院里伸长出来的藤条碎裂成了无数小块,他的嘴唇轻微开启,发出了一些短暂易逝的声音。

“灵韵三境。”

“无防物、无利器。”

“神识灵敏。”

论及出手的时机,棋真已经慢了一瞬,但他并不在意,直到那些充满着杀机的似雪木屑都来到身前,将几乎所有可以躲避的地方都完完全全的遮蔽住之后

剑动了!

负在身后的两把剑像是两道白线哗地一声破空穿过!

这一幕与当日卓定在湖畔城时的红袖乘风二把刀有些类似,但不同的是,棋真的剑更像是遍布空间的剑,虽是破空一线,但真正的杀伤力并不在于点。

剑身穿过的时候,那些木屑只是稍微坚持了片刻便已经散去,流苏与参鸢来到了那道身影的面前,带起的剑风甚至吹起了整条巷子中的乱石与积水。

石子落了下来,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积水被吹成了迷蒙的水雾。

那道身影自脖颈旁的右肩到左腿处出现了一道长长的剑痕,鲜血凄淋,滴答滴答地串成线落在地面上,先前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庞上织出了一些除了木然之外的神色,然后便轰然倒下。

两把剑如何只劈斩出一道剑痕?

那是因为一剑破势,一剑杀人。

棋真没有来得及去管为何在自己前行的道路上会出现一位满持杀意的修行人,他更关心的是

寒歌城的大阵呢?

究竟为何不动?

先前在巷中,棋真便已经察觉到了大街上有些异样,很是吵闹,在倾尽识海所有神识的全力二剑将那人杀死后,他便很快来到了街上。

那些吵闹的声音瞬间拉近,仿佛就在耳畔响起。

远处,更远处,屋下,室内,奇怪的一些画面开始映入他的眼里,有很多道身影正在互相搏斗、拼杀,有的拿着刀、剑,有的是赤手空拳,每道身影脸上的表情都是那般狰狞与痛苦,街面上有无数新鲜的血迹,但看着应该还未有人死去,还有,这数十道身影里也并非全都是在生死搏斗,至少还有十数人只算得上是寻常程度的斗殴。

更为麻烦的事情是,这些人却都并非是修行人。

棋真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凝重下来,瞬间便明白了为何寒歌城的大阵没有发动。尽管城里确实有无数道恶意在滋生,但却并不是每一人都该至死,甚至他们之中的大部分还都不是修行人,或许就连这古怪的行为都并非出自本意。

联想到先前拦在自己身前的那位古怪的修行人,一件更为可怕的事情开始在这位剑堂年轻的天才弟子心里慢慢浮现

究竟是谁在操控这一切?

寒歌城中的某处小院里。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