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花的树下,那些繁密的枝叶拢成一起,柳河上还未出现乌篷船以及船夫的身影,树下也没有什么能够醒人心神的花香可言。清晨的柳河岸畔,此刻除了落叶便是落子,前者没有什么声音,后者发出的第一响却震聩人心。

褚随看着棋盘上的第一枚黑子,眉头很快便微微挑了起来,浓重的鼻音哼出,发出了意味难明的一个字:“嗯?”

这个嗯字强调着老人的态度甚至是微怒。

旁边的年轻人们看着棋盘神色皆是微变,很快就纷纷低语议论了起来。

“落子天元?”

“这人怕是疯了吧?”

“莫不是下错了?”

曾伊虽然对棋道不太熟知,但却也清楚陈曳这第一子所代表着的含义。下棋注重布局,若是按照常理来说,自然是先占角,后拆边,接着再向中间发展,褚老所擅长的三连星布局便正好是深谙此道,还有一句俗话说的也是这番道理,金角银边草肚皮。而天元,位于棋盘正中,但也正因为如此,对于第一手而言几乎没有任何价值。

换句话说,这样的下棋,一般都代表着棋士对于自身棋力的无比自信,甚至还有一些蔑视对方的意思。就算是柳河畔的其余四位老者,也不会如此开局。

看着棋盘中央的这枚黑子,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生动、精彩,在树下织出了从未得见的一幕。

褚随倒是没有像往常一般很快落子,反而是抬头看着陈曳,问道:“以前从未见过你,初来寒歌城?”

陈曳嗯了一声,没有接着说话。

褚随很快又说道:“既是初来,我便允你悔一步。”

陈曳说道:“先谢过褚老,不过我第一子确实要落天元。”

这句话一出,很快旁边又有哗然声响起。

“还真是天元,难道真是棋道大家?”

“不可能,瞧他年龄不过二十左右,境界也与咱们相同,怎么可能是什么棋道圣手,不过是一狂生罢了。”

“或许是什么新的流派吧。”

褚随脸上的神情微微有些僵住,眼底的怒意很快生出,但还是强压住问道:“真会下棋?”

陈曳神情认真,再次嗯了一声。

可能还真是什么新鲜的野路数?

这般想着,褚随的怒气倒是慢慢消散了大半,不再去强调这已经落了的第一子,从棋盒中很快拈出一枚白子来,落在了棋盘的三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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