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阿妹有什么事?”程子清想起钱军昨天下午就去了别墅找阿妹。

钟雨君把他的头扶了起来:“有什么事说嘛,大家要去上班的。是不是阿妹出事了?”

钱军把昨晚所见所闻跟大家说了一遍:“简直无语了,阿妹带个男人去别墅。”

“啊?!”听钱军这么说,大家都吓得哑然失语,吴妹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呢。

钱军无比伤感地描述当时的情况:“真的跟美国大片一样,阿妹的车子刚一进去,后面的车子就追到了,然后十几个保安跟黑衣人干了起来。黑衣人说,阿妹车上藏着一个男人。今天早上,他们还要派人来抓。你们说,阿妹离开我们这段时间都干了些啥事,又是住在老男人的别墅,又是拍暴露的宣传片,又是藏着男人。你们说呀,这是干吗,子清,你说你跟阿妹最好,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程子清看着钟雨君,不知该说什么。钟雨君安抚着钱军:“我们对阿妹这段经历的了解,都是表面的肤浅的。应该相信她的为人,不至于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对了,你刚才说黑衣人上午还会去别墅那儿抓人,要不我们一起现场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他跟冷小姿说:“你还是去律所上班吧,这事我们去就行了。”

冷小姿扮了一下鬼脸:“好吧。我要警告你们,不要心慈手软,要是像上回拍片那样见到阿妹,别客气,给我拎回来,玩美国大片心都玩野了,不懂回家,哼!”那说话的口气,跟吴妹她妈一样。

钟雨君带着钱军、程子清一路紧赶慢赶,差不多八点左右到了别墅外围。眼前空无一人,如往常一样静悄悄。

程子清问钱军:“黑衣人呢?”

钱军摊着手,团团转:“昨晚我明明听他们说,今天早上八点要派十几个人过来抓人,还留两人在这儿连夜盯着。怎么一夜间消失了!”

程子清瞟了他一眼:“你不会是夜游症发作了吧,瞎折腾!”

钱军心有不甘,拉着程子清往门岗走去:“走吧,问问保安就知道是不是我做梦了。”程子清扭开他的手:“走就走,拉什么手。”钟雨君跟着来到门岗。

保安见到钱军就来气:“怎么又是你,你女朋友不会理你的。走走走!”

钟雨君跟保安和颜悦色地说:“这位小弟,是这样的,我们的朋友住在里面,听说昨晚有黑衣人在追她,我们很是担忧,所以今天来看看,打扰你了。”

保安看了一下钟雨君和程子清,说:“不是追那位女孩,黑衣人是要抓坐在女孩车上的男人。不过那个男人昨晚已经被其他人接走了,黑衣人也被打得跑掉。”

程子清赶紧问:“那位女孩还在别墅吧?”

保安点点头:“大概吧。具体的我也不好说。这里管理很严,我不能乱说的。”

确定了吴妹没事,他们一下子放下心来。尤其是钱军,听说当晚那个男人就离开了别墅,并没有在别墅过夜,脸也笑来心也笑开。

钟雨君谢过保安,和钱军、程子清一起离开门岗。

通往别墅的水泥路与外围市政柏油路衔接处呈V字造型,一边进口,一边出口。V型地带的中间坐落着巨大的圆形花圃,花圃中央是一座不锈钢几何雕塑,谁也猜不透它是什么意味。虽是初冬季节,花圃仍然被一片厚厚的黄绿色花儿所覆盖。程子清好生欢喜,蹲下来又是闻又是拍照,钱军随手给程子清抓拍了几张分享至朋友圈,其目的是让吴妹知道他们在别墅外围,看看能不能打动她的心。

钟雨君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子清,你跟阿妹亲如同胞,对她非常了解。你认为,阿妹会在什么情况下,可以把一个男人带回家保护起来?”

钟雨君这个问题,也是钱军所想,只是他没能这样归纳并提出来。

程子清站了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尘,歪着头,想了良久:“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因为阿妹善良。我可以这样想象:阿妹这段时间认识了一个男人,普通关系的那种男人,这男人遇到麻烦了,譬如被劫匪追杀。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刚好被阿妹遇上,阿妹就设法救他,于是把他带到别墅。因为只有到了别墅,才能挡住劫匪,劫匪根本无法进入别墅半步。”

钟雨君笑了:“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说的就像你自己亲身经历,下次阿妹回来了,我得问问她是不是这样。如果是,我一定要请大家大餐!”

程子清摆出一副认真脸:“你以为我是随便瞎猜的吗,跟你们说说我和阿妹第一次认识的情景,就知道她的为人。”

她眯缝着眼睛,望着这座美丽的花圃,花圃渐渐幻觉成为上大学第一天到校的情景。

那一年程子清才十八岁,顺利考入大学。

程子清是提前一天到学校报到的,她冒着倾盆大雨赶到学校,找到学生宿舍。她和另外三个女生被安排同一个寝室。这天她感冒了,一踏进房间,就拿出感冒药和电热水壶放在桌上,准备烧水服药。她去打水时才发现,整个学校当天停水。程子清想去校舍外面的小店铺买矿泉水,走到校门口,雨越下越大。

程子清望着满天的雨水,再看看身上淋湿的衣服,颇为感慨:到处是水,却一滴都不能喝。她想一会儿要到外面吃饭,不如把药带去服用,免得跑两趟。

她反身回到宿舍,见新来的室友坐在床边,电热水壶正烧着水。

室友见到程子清,主动站了起来:“你好,我叫吴妹,今天刚来报到。你也是住这里的吧。”程子清点点头:“我叫程子清,我们是室友啊,挺好的。”

吴妹指着桌上的药:“学校停水,我刚才到外面买了三瓶矿泉水。这是你的感冒药吧,服药要用热水的。我把矿泉水倒两瓶进去烧,你一会儿可以服了。”她说的那么自然,一点也不矫揉造作,完全发自内心。

程子清见此情景,鼻子一酸,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

在以后的学习生活中,她俩渐渐成为知心好友,直至闺中密友,英文说法是soul sister,即心灵姐妹。女人与女人要达到心心相通的境界,其实也是需要条件相当的。程子清和吴妹在系里被喻为双花争艳,无论是气质还是修养,都有惊人的相似性与互补性,她们在一起完全能平等对话,互相依赖,甚至亲密无间。

听了她们相识的故事,钟雨君和钱军恍若穿越时空,身临其境,久久不肯退出。

程子清拍了一下钟雨君,钟雨君才缓过神来。

他看着花圃颇为感慨地说:“阿妹就像这片金黄的花儿,尽管马路上车来人往,尘埃遍地,可这花儿永远是美丽无瑕,纤尘不染。为什么,因为金黄色是所有颜色中最为艳丽的,她可以让其他杂色黯然失色。”

钱军嘿嘿地笑着:“老钟自从跟子清好上,连设计语言都学会了。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无比,感天动地。”

程子清看着钟雨君,羞涩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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