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末,孟瑶从睡梦中醒来。
此时,满室的烛火已经尽数灭去,太阳高高升起,阳光洒在庭院之中。
孟瑶做与床上,看了一眼身旁的镂刻,从旁摸了衣物,穿戴整齐,出了房门。
她这小院里的左侧辟了一块地,种了牡丹花,此时个个含苞待放,偶尔还能闻到花香。
孟瑶伸了个懒腰,她这一觉也不过睡了一个时辰,但却已经精神多了。
素衣断了个托盘,从外走来就看到孟瑶倚在门外,笑眯眯的看着院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姐,”她叫了一声,走到孟瑶身边,将托盘放于案上,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孟瑶一直看着她的动作,此时伸手接过,轻轻的抿了一口,茶香的甘甜入口,胸腹之间升起了一股暖流,扫去了疲劳,很是舒服,孟瑶轻轻的笑了。
“小姐,笑什么,”一旁的素衣却是不解,问了一句。
“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安逸很久没有过了,”孟瑶倚在门上,手拿着茶杯,轻轻的晃动着,出口也及其温柔,“大概十年了吧!”孟瑶幼离京,行走江湖,刀口舔血,而后建立长乐居、血影楼,于半年前回京,又要备考科举,忙着与中学子交友,忙着参加各种诗会、宴会,很久没有这么一觉醒来,舒服安逸的倚在廊下,喝喝茶、赏赏风景了。
“是啊,”素衣点头,她从小无父无母,活不下去了就上街乞讨,要不是当初偶然间遇到孟瑶,她此时恐怕早已死去,这十年来她随着孟瑶经历了很多,安逸的生活从来都不敢想,只是如今入京之后,这日子过得就很是惬意,不用担心吃穿住行,不用与刀剑打交道,也不用每日担心有仇家上门寻仇,这样的日子,素衣曾经很是羡慕,如今得到了却也各位的珍惜。
这样想着素衣也顺着孟瑶的视线看过去,院中的几株牡丹花还未开放,微风轻轻拂过,它们弯下了腰,但却顽强的与风做着对抗。
孟瑶含着笑,看着院中的几株牡丹,直到王管家从院外赶来,他站在廊下,对孟瑶鞠了一躬,道“小姐,大理寺来人了。”
“大理寺?”孟瑶挑眉,前日李凌死于雁园,魏王将这事交给了大理寺彻查,孟瑶当时就在其中,大理寺按律也该来走个程序,询问一番,本来已经准备好该怎么,只是没有想到这大理寺的人竟然今日才来,想了良久,她问,“是谁啊?”
“是吴靳彦,吴少卿。”
这吴靳彦是常玲郡王吴克之子,六年前参加科举考试,下笔大谈治国之道,诗文策略也不输旁人,但其人刻板,遇事不知变通,也不懂得曲意逢迎,这六年来也不得上进,还得罪了不少人,只是朝廷碍于他父亲的身份,而他本人又熟读大楚律例,就让他做了大理寺的少卿。
不过在大理寺之内,他混的也着实不好,王宫贵胄子弟犯了法,他是什么人的面子都不给,一律按照律例处罚,得罪的人也就更多。
此时,见他只身前来,孟瑶大概也已经猜出了什么。
李凌之案,天子脚下,中举士子被杀,涉及的人员太多,又在大庭观众之下,朝廷需要给天下一个交代。
可不管是燕国公府、定国侯府还是那些个中举士子,大理寺都得罪不起,他们就好像当初的武侯府的主簿,想通了这其中关节后,就想着把这事给推出去。
可是大理寺已经是大楚最高的管押,各地上报的大案、要案都要经过他们的手,他们推也推不倒哪里去,现在大概也就想着怎么找个人定罪,赶紧把这事了结了,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
但不管怎么说,显然大理寺卿愁的是怎么不得罪人的情况下找个替死鬼,因此已经过去两天,孟瑶这个当事人,这才有个少卿来询问,而且很显然,他并不是得了命令来的。
否则大理寺卿就是抽风了,也绝不会怕这么一个不知变通的人来。
这样想着,孟瑶让素衣拿了外衣,披上后,这才跟着王管家向前堂走去。
一路之上,也并无多话。
进入前堂的时候,孟天浩正在与一人闲谈,抬头看见他,便向对方介绍道,“吴少卿,这位就是小女了,”而后对孟瑶道,“这位是大理寺的吴少卿,是来问前日之事的。”
那吴靳彦今年已经过了三十岁了,人看着却还是二十多岁的样子,也没有向旁人一样蓄上胡须,见孟瑶走进了,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吴某多日前已经与孟姑娘有过一面之缘了,当日之事,还要谢谢孟姑娘,”说着身子弯了弯,行了个大礼。
“哦?”孟天浩疑惑的看向孟瑶。
孟瑶侧身,避过了他一礼,“吴少卿,严重了,”说着回以一礼。“当日也是巧合,不知夫人的身子可有好些了。”
“好多了,”吴靳彦答,“还要多谢孟姑娘当日赠药之恩,吴某感激不尽。”
“吴少卿严重了,”孟瑶笑了笑,伸手道,“少卿,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说。”
“哦,好,”吴少卿答应了一声,坐会刚刚位置之上。
孟瑶做到他的对面,下人上了茶,那边孟天浩看了二人一眼,道,“既然少卿与阿瑶还有事,那么老头子就不打扰了。”说着起身,由下人扶着进了内室。
“有劳孟老了。”吴靳彦也赶紧起身,送了孟天浩,而后又做了下来。
这边孟瑶和吴少卿起身送了孟天浩,而后坐下。
随后正堂陷入了沉默。
孟瑶与吴靳彦相对而坐,一下一下的抿着茶水,末了放下茶杯,看向吴靳彦,只见对方眉头已经拧成一股绳了,握着茶杯的手也有一下没一下的瞧着,显然是在思考措辞,孟瑶见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便道,“吴少卿今日不是来问话的吗?”
“是,”吴靳彦吓了一跳,随后点了头,“实在是打扰了,不过前日李凌死在了雁园,王爷交付大理寺彻查,吴某今日来也是例行公事,请孟翰林不要怪罪。”
“无妨,少卿尽管问。”孟瑶伸手给他添了茶,就听那吴少卿道了句“得罪了,”出口问道,“前日孟翰林怎么会去那雁园?”他这一问,神色也坦然了不少。
孟瑶却是“噗”的笑了一下,随即回道,“前日杏林之宴,诸学子探花游园,经雁塔便上去做了一会,题字留名后,便去那雁园随意走走,寻寻花木,有什么不妥吗?”
“哦,这到没什么,正如您所说,前日长安诸多园林之中都出现了新科举子的身影,”吴靳彦停了一下,随即问道,“我们查了李凌的进京后的,发现孟翰林经常与其接济,并且众多宴会也会提携相带,比如明楼诗会,我记得当时是没有邀请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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