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一声哀叹,听人耳中颇是哀伤沉怨,犹如历经千帆之沧桑。

此话落,太子又一杯酒后,竟是陷入沉默。

目光落在杯盏之上,经久不言。

太监提起心,半晌放下。而今他只觉得只要不说那些荒诞之言,喝酒就喝吧!

而即反应过来,太监忍不住落泪。他竟然对主子的要求已经到这一步了!

太子思绪飘散,眼神朦胧。

他恍若看到五十八岁的自己,在灯烛之下批改折子,脑中想着,是不是要择日让自己的儿子继位,而他当太上皇。

然后还没等他决定下来,他便眼神迷瞪,趴檀木桌上。

他就这么死了!

他才继伟,尚还不足两年!离两年相差两天,他就这么死了!

再睁眼,他变成了抹幽魂,瞧着早已换过一茬的百官为其行丧。

丧事完,他失去意识,再醒来,便到了这年,他无意落水,他的太子妃一同跳下水,想来救他。

然而,他活了,她死了。

活过来的他,便成了现在的他。

那些日子,他独自一人想了许多许多。难道他还要重复一次前世之事,当一个两年差两天的皇帝?

不,坚决不行!

他绝对是史上最惨的皇帝了,过一回便罢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如何还能重蹈覆辙?

但,若是不愿意,他又该如何?

父皇是个长寿之君,要等他自然升天,那定是遥遥无期,难不成他先动手逼宫弑君?

这想法仅一冒头,便被他掐灭。先不说期间风险多大,能不能成事,便是能成,他也下不了手啊!

好歹,那是他亲爹!

他可做不不下如此畜生之事!

于是,他想到了另一个法子。

若要他当太子,那他便占着这位。那把他这位罢了,那他就当个潇洒王爷,也是很好啊!

然后看别人当当太子,却终究当不成皇帝,或者如他一般,当个几年皇帝,好像也是件极快乐的事不是?

他的那些个弟弟们,可都活得且还没他久哩,除了那个斗鸡斗蛐蛐的六弟和生有残疾的八弟。

就是眼前这个,也不是长寿之人呢!

想着,太子看向左翊的目光,同情而怜惜。

左翊摸摸鼻,心头一跳,这什么意思!

察觉到左翊的惊异,太子转开目光,摇摇头。

思绪想远了。

再说第二个法子,他占着太子位,那他的弘哥儿便是太孙,日后弘哥儿直接继位,那得是多好的事儿!

那他就是皇帝的儿子,皇帝的父亲,一辈子的太子……

这么一想,太子弯嘴笑了,笑得一抽一抽的。

然后,这模样却是把他的近侍和侍卫吓得够呛,一股森凉之意从尾椎骨一直到脖后根,寒毛直立。

太恐怖了!

左翊在旁也被太子这波操作惊了一下。

莫不是被什么上身了吧?

一顿酒宴,知道日薄西山。

屋子里就剩下太子和左翊两位主子。

至于说花椒他们,呵呵,吃得差不多,便各自离开了。

笑话,太子的胡话,是他们能听的吗?

左翊原本也要离开,奈何被太子狠狠拽住,不让走。

最后无奈,便才留下作陪。

夕阳的余晖洒进院落,左翊也受不了了。

硬将太子拖回了太子府。

太监侍卫对着左翊好一番感谢。

左翊嫌弃地将太子推进太子府,黑着脸转身便走。

能不黑着脸么,他这好不容易在外头碰着花椒,好不容易想趁着今日好好与花椒说说话,加深加深感情,却全让那家伙给毁了!

急匆匆去花草屋,心想着花椒今儿是不是不回府里住了。结果到那,只有李峰和大猴子两人。

“王爷,姑娘半个多时辰前回府了。”大猴子道。

“不是说住这了么?”左翊黑脸问道。

“公爷亲自来接的……”大猴子道。

所以……

左翊恨恨上马,疾驰离开。

心下对太子那又是一番咒骂。

文府,花椒怏怏走在小道上,神色晦暗。

简直太过分!

花椒应该与文正阳指着鼻子硬杠,可是,一对上文正阳沉下的眉眼,便先怯了。

她竟然怯了!

怎么能?

可事实上,她便是怯了。对上文正阳,就像对上她前世的父亲一般,下意识地怯住。

平时可以无限度地宽容,但触及原则,坚决不认。

花椒搬出去住,便是触及文正阳的原则底线了。

尽管先前他似乎同意了花椒一月中一半时间住在外头。

然而今天便这么否了。

当然,他也给了花椒极为合情合理,不好反驳的理由。

并且讲条件,白日里可自由出去,并且可以一月中在外头住住五天。

“姑娘,奴婢觉得公爷说得不错,您一姑娘家,有家不住,常住外头算什么事?况且您也就才几岁!”碧喜瞧着花椒那模样,叨叨出声。

“再说,如今公爷能给您这自由,全京都都找不到第二个!”

所以,您可就知足,别瞎折腾了!

花椒叹口气,不愿再搭理碧喜。

主仆俩,一前一后,慢慢腾腾回了百草屋。

“我歇会,别喊我。”说完这话,花椒推开门,进屋,然后“啪”一下,将门关上了。

躺在床上,花椒懒得修炼。

她需要一些时间来平抚自己的心绪。

脑中闪过文正阳给的另一个选择:若是要住外头,那每日必须与文云婧文云曦一道去学堂,认真听讲,不含水分地完成夫子布置的作业。

罢了,还是乖乖住这吧!其实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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