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与两丫鬟从小路穿过,正见到荷姨娘母子三人过去,后头跟着丫鬟婆子一串,看着气势颇大。

碧喜眼尖地瞧见文云曦姐弟俩后头的丫鬟捧着装好的物件。

“姑娘,三姑娘三公子都给公爷准备了礼物呢!”碧喜忍不住开口,“大姑娘二公子他们定然也会准备,到时就姑娘你没有。”

花椒瘪瘪嘴,“不过回个家,还得给他准备礼物?不该是他带礼物回来么?”

事儿怎么那么多!

“话是这么说,可是姑娘,公爷这是平安凯旋,子女们奉上个礼,那也是表一番心意不是?”碧喜压着声道,“更重要的,是府里的姑娘公子都表示了,就您没有,他们得怎么说?万一再去公爷面前嚼舌根,公爷再信了,那姑娘您岂不是亏?”

花椒,“……”真的难为你想那么多万一了。

一段话说完,来劲儿的碧喜又忧忧叹口气,“可这会子说什么都晚了……”

也就只能希望公爷是真的宠姑娘,不在意这些虚的。

不过仔细说来,她家姑娘连虚的都懒得整,更别提什么实在的了。且就冲提及公爷的那个语气态度,那也是满不在乎没放心上的。

就冲这个,碧喜都觉得公爷会最宠她家姑娘那是不可能的。

这么一想,碧喜心头更是惴惴。

而听完碧喜那一番话的花椒心里琢磨了下,目光扫及不远处塘里的荷花,撩撩眼皮。

“我记得屋里多宝架有个深褐广口短颈深圆陶罐,你去将它拿来。”花椒突然说道。

“嗯?”碧喜诧异地看向花椒,“拿那个做甚?”

“给我亲爹送礼啊!”花椒白一眼,催促道,“快些,别那么多废话。”

说完,人径自朝池边去,“另外再拿把剪子,我在亭子里等你。”

碧喜看一眼走开了花椒,以及跟着去的红欢,跺了跺脚,满不情愿地往回赶。

多宝架上那么些瓷瓶,却选那么个瞧着最丑最粗糙的,也真是够了。

碧喜记得,那个罐子是刚整理百草屋时小公子送的。那会小公子对这个未见面的姐姐,可没现在这点亲昵近,由可知送那罐子就是挖苦。

说难听点,那就是一破烂儿。

匆匆跑回屋的碧喜满心怨念,瞅着一家子各色各样的瓷瓶,有心想换个好看些的,最终还是屈于花椒的淫威下。

这么擅自作主,万一姑娘不领情,再训斥她一顿呢?

抱着陶罐,碧喜一脸嫌弃,却又无奈地朝池塘边赶。

而等在亭子里的花椒此时静坐在石桌前,桌上,摆着数支荷。

多是未开半开的荷花,几支荷叶,还有些带着莲蓬头花开正烈的荷花。

红欢站在身侧,面上仍是震惊。

她家姑娘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啊!

就见她飞跃而起,脚尖点叶踏水,几下的功夫,就折了数支上来。

难怪上回姑娘能登上屋顶去,便是摔下来,也丝毫不伤。

红欢咋舌之际,更对花椒尊崇,真是太厉害了!

对于红欢的想法,花椒无意揣测关注,更多的注意力在桌上的荷上。

将已盛开的荷花拿起,慢条斯理地将其花瓣一片片剥下,独剩下光秃秃的,翠嫩嫩的,拳头大小的莲蓬。

而后拿起荷,握在手中做样式。

红欢大概猜出,姑娘是想将这些荷做插花。红欢觉得,姑娘还真挺心灵手巧的。

这自己亲手插的花,说起来也不比三姑娘他们花银钱买的差。

碧喜抱着陶罐过来,花椒已将桌上的荷整理得差不多。

“姑娘,您怎么弄这么多荷叶荷花,还有莲蓬?”碧喜将陶罐放下,有心想再说道几句多话,却被石桌上的荷叶荷花莲蓬吸引去了注意力。

“去,撞半罐子水拿过来。”花椒吩咐道。

碧喜应了声,去装了水过来,“姑娘,您是准备插花?”

“嗯,对啊!”花椒点头,注意力都在荷上,开始尝试在罐中布局。

“你不是说他们都准备了礼,而我没有,不好看么?”花椒随口说道,“我想想,也有道理。正好这一池荷开得正灿烂,美得很,就当借花献佛了。”

碧喜,“……”姑娘,你真聪慧。

只是,半点诚意都没有,这真的好么?

碧喜鼓起嘴,但终究没再说什么,好歹,不是空手去啊!

没一会子的功夫,一盏荷系插花呈现在眼前,青翠欲滴的荷叶,含苞待放的粉白花苞,以及青素的莲蓬,交相辉映,叶花蓬间高低错落青雅素静。

花椒转身,到池塘边,弯腰将手置于水中,而后又几步回来。

两丫鬟诧异地看着花椒的动作,没等问出声,便见她抬手,对着插花弹指,登时细碎的水滴落在叶花蓬上,瞬间为其增添几抹清新之美,恍若一下更有了生机。

每一支叶,每一支花,每一支莲蓬,瞧着都比那满池的更娇嫩。

而在荷的映衬下,那本来难看粗陋的陶罐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看了。

惊艳。

这是两丫鬟的第一感觉。

“捧好了。”花椒交代一句,抬脚离开。

碧喜急急抱上,低头,轻吸一口气。

真香……

花椒勾勾嘴角,这可是被她喂过草木息的,自然更夺目。

扶风堂前厅内,赵氏一众都已等候着。听丫鬟来报,说公爷已进府,各个面上激动非常。

便是一向冷静的赵氏与文云婧,也多几分意动。

他们都依托于国公府,而国公府依托着那个男人。他们,也离不开那个男人。

文云曦姐弟站在门口,一左一右,朝着外头张望。眉眼神色中满是期待,恨不得是直接跑出去迎接。

荷姨娘端坐在下首,贞静娴雅,然而微红的脸,含春的眉眼,莫不是因文正阳的回府而激动兴奋。

比起荷姨娘母子三,赵氏母子三倒更冷静些。也带着笑,但相较而言,清淡而又自持,只是简简单单的喜色,如三月的梨花一般,比不上桃花的艳丽。

“爹爹怎么还没来?”文云曦张望得眼珠子酸,嘟囔着回到位子上。

文启武依旧守着,他可是真想爹爹了。

“来了,来了!”文启武突然嚷道,而后便似小炮弹似的弹射出去,伴着一声高喊,撞入文正阳怀中。

“爹!”

然而,与文启武的热情相较,文正阳可是冷淡许多。愣看着文启武,没有动静。

“爹”这一声,撒娇中带着浓郁的埋怨。

枉他这般想念爹爹,可爹爹见他,却无半分欢喜。文启武稚嫩的小心脏受到了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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