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公主冷哼一声,睇向绾玥,先是一怔,此女太像一个人了,若是五哥见了,说不定……她压下如潮的心绪,明眸微转,傲然道:“我看你是他们的主子,也颇会做买卖。我问你,这些布匹的颜色我头次见,都取了什么名儿?”

绾玥微微一笑,一一指了道:“这浅黄绿色叫豆绿,带着一股清新柔美的感觉;这一款淡淡的绿,高雅脱俗,如取了玉的颜色,我称之为玉色;它是秋香色,浅浅的黄,泛了一点绿,宛若携了秋天芬芳的气息;而此色恰似小鸭毛的黄,亮丽而朝气,仿佛赤子之心对生话充满希望和欢快的心境,妥妥的鸭黄;至于这深紫,给人矜贵与华美的韵味,我叫它青莲色,此色高不可攀,静丽中带了张扬,瑰绮里包容了清傲,气度非凡。若女子披上青莲色披帛,令人仿佛从瑶池深处踏云而来,天地为之潋滟;最后一色是海棠红,它没有赤红的热烈,朱红的耀艳,比茜红深柔,是极尽了妩媚的色泽。这几种颜色是我精心调配而成,适用于各种质地的布料,也会显出不同的光彩和风韵。”

绾玥娓娓道来,气度从容,美瞳中跳跃着两簇动人的艳芒,风华无双。

七公主一向挑剔的眼神稍稍减了厉色,用审视的锐光上下打量,一壁绕着她转了一圈,唇畔蕴了深意道:“虽是商贾,却也是国色倾城,这玉色穿在你身上,别有婉约,风骨如月,不似息国女子的热烈或假媚,也不似西凤国女子的轻狂和清傲,倒也清新雅致,别具风姿,的确是尤物来着!看来你是南栀人?”

绾玥点头,不卑不亢道:“七公主猜得极准,我是南栀人,听闻息国紫央城艳倾天下,君主爱紫,一国追崇,恰好我调得新紫,便带了些染料来卖,商人逐利,我也难免俗。”

三公主笑道:“姑娘姓秋吗?”

绾玥微微曲腰福了福:“三公主慧眼!”

“秋姑娘,这布叫寒香绸,香气清和,这寒从哪而来呢?”三公主丽瞳中含了兴致。

“三公主听过冰月花吗?”绾玥微笑问。

“冰月花?”三公主明眸一亮,“世间真的有冰月花?据传是一种神花,是瑶池因罪贬到雾山的冰月仙子所化,花朵如牡丹大,花瓣似圆月,洁白如玉,人手触之,如碰冰块般冻手得紧,真的如此吗?”

绾玥粲然,对浣锦道:“取花来!”

浣锦从车上端来一盆花,花色如雪白腻,未近人身,凉气先至。

绾玥接过,捧至三公主面前:“公主摸摸看。”

三公主伸手抚了抚花瓣,果然寒凉,却无冻手的感觉,不由失笑:“传言欺人!不过在炎热夏季,放一盆冰月花在床前,定令人好眠。秋姑娘,莫非你用它加在了绸布中?”

“不瞒三公主!所谓寒香绸,实则在染料里添了冰月花汁,取其凉性,三公主用这几种绸布来做亵衣外裙都好,即使在酷暑天,丝毫不觉热意。据我所知,在东岚国有一种避热香,里面就加了冰月花,雾山便在东岚国,满山都是冰月花,为皇家所有。后来东岚与南栀交好,赠给南栀千株冰月花,我祖父生前高价购得十株,好不容易才养活了两株,幸好我祖母懂得药性,知其冷热,精心培育,十五年间才让两株变成了百株,而我染了这一千六百匹布,便用去了三十株。”绾玥侃侃而谈,容色自若,带了几分亲近,不知怎地,与三公主虽是初见,莫名间很相契。

三公主叹道:“冰月花一株如此值钱,光卖花也赚足了,放到布里岂不可惜?”

“若卖花,买它的人也不能养活,亏钱不说,还得了失望之心,岂不怨怼?染在布里,穿在身上,助人愉悦,我也心存欢乐,而花的价值不再是供在花盆里由它自生自灭,三者各得其所,岂不快哉?”绾玥笑容灿烂,一双美瞳充满慧泽,灼灼夭华。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