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六小姐？”练丕皱眉道，“女子从商自古有之，练某也不奇怪，但你可知秋家十五年前与行会有约，此生此世再不入染业，也不许在长乐染布卖布？”
“此生此世代表谁呢？”绾玥不动声色道。
“当然是秋慕琛！”苌嵩不耐答。
绾玥莞尔:“既是我爹与行会约定，自是到我爹为止，与我并无干系！”
“秋六小姐，你是强词夺理！”苌嵩恼怒至极，拔高了声音，“总之，行会不准！你小小染户，必须服从行会的命令！”
“正因为我是小小染户，入不了行会，不是行户。既非行户，如何服从行会的管辖？”绾玥挺直后背，正气凛然。
“秋六，你伶牙俐齿也是无用，没有行会的允许，你在长乐是寸步难行！”练丕闲闲一笑，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
“天下并不只有一个长乐！”绾玥粲然。
“小姑娘，你太嫩了！”苌嵩放声大笑，“天下到处都有练卓两家的布行，你去哪里都是失败而回！”
“天下也到处是布商，并非练苌两家全盘吃尽，别的布商能生存，我也一样。”绾玥淡若秋水，不动不怒，“绾玥不明，为何练苌两家对我的染坊如此忌惮，不惜贵体亲自莅临？”
练丕容色微变:“秋六，你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我们并非故意针对你的染坊，长乐新开任意一家染坊，我们都会前来过问。而不准你开染坊，也是十五年前的约定，你擅自违背约定，要承受牢狱之苦，你可想好了？”
绾玥施施然一笑：“我敢开染坊，自然事先全盘想好，而且无论谁人阻拦，也绝不会动摇！二位，既然你们不许我在长乐卖布，不卖也罢，我也不稀罕长乐这小小的县城，更不想无事生非，浪费时光。二位，这样是不是可以还给我清静了呢？”
练丕被她讽得面红耳赤，冷笑：“秋六，野心不小！妄想在染事上称霸称雄，也得看看自个儿的力量！看来你不吃点苦头是不会悬崖勒马了，苌兄，我们走！”
临近门口，苌嵩回眸阴鸷一笑:“秋六，从明儿起，你将一匹坯布都收不到，染料也如是！你若识相，还是将秋香等色配方自动卖给练苌两家，否则你所创新的每一样色彩都只能昙花一现！
绾玥微笑:“多谢提醒，也省得我遣人四处跑动了！”
卓嵩笑容一滞，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院里顿时恢复寂静。
“六小姐，我们下一步怎么办？”福寿沉声道，“想不到他们如此阴毒！”
“其实这样也好，他们将目的摆在明面，我反而好应对了。”绾玥抚了冰凉滑腻的飞雁石，心随之凉爽，“福寿大哥，你从他二人的来意中看出了什么？”
“他们忌惮秋家拥有染色的天赋，十五年前秋家的樱草色至今无人染出，而六小姐一出手便是四种新色，他们该恐惧了，所以两大东家才亲自前来示威！”福寿眸光灼灼，“六小姐若能趟出一条路子，练苌两家终有一日会亡在小姐的手里。”
“福寿大哥思维缜密，不怪爹常夸你！”绾玥唇畔绽笑，美瞳渐含了冷泽，“练苌两家是皇商，自然背靠大树好乘凉，我不会蠢到以卵击石，我会想到办法的！”
语毕，转身而去。
福寿看着她坚定的步伐，眸光蕴了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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