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清韵在奇遇茶楼待了整整一日,外面的街道也闹了一日,她趴在高高的房檐上,双眸时不时转动一二,向秦七报几个方位。
秦七得了报,手中短箭立出,随着一声炸响,周围巡查的兵士立即围拢而上。
得手几次后,有人注意到了这边,正要不顾生死将报信之人拿下,却被短箭射中胸口,从棚顶翻落下去,被拿了个正着。
韶清韵很快便收回了视线,再次四下望去,以求寻得一两个刺客。
没错,这些人皆是刺客。
今日辰时,在边境线进行日常巡查的几队人马突然遭遇北疆兵马,起初并无人在意,只以为是如往常一般两边巡查相遇,只要不过线,便各自避开,谁曾想此次北疆不论人数相差是多是少,皆不要命似的冲击而来,两方很快发起激战。
十数处或大或小的激战在短短半个时辰内接连爆发,战报才报回军营,北疆便有大队人马自三处而出,直逼幽州。
与此同时,远在幽州城内的东南西北各处皆有民房着火,更有人趁机烧杀抢掠,府衙上下忙成一片,人手根本就不够,但尽管如此,杨都尉还是没有将看押李奇志的人手撤下,甚至向侯府请了帮手来,可最终,还是没能留下李奇志。
忙的团团转的杨都尉收到消息赶到牢狱时,只有满地的尸体,李奇志早已消失不见。
初闻刺客人数之时,韶清韵满目惊疑,幽州城已经经过了多次排查,怎么会突然蹦出来将近三百人的队伍来拼死救走李奇志呢?
可很快,她便冷静了下来,脑海中飘过当日沈奇的查案结果。
“属下又查阅了临近县城的案卷,幽启城悬案五十二人,幽宛城悬案六十七人,幽略城悬案三十九……共计六百一十人。”
目之所及,不再有黑衣人出现,韶清韵这才缓了缓神,让秦七继续盯着,扭头看向从府衙赶来的追影:“你是说,李夫人难产,孩子...没了?”
追影微一点头:“本就住在府衙,外头一闹李夫人就知道了,她担心李译...李奇志,硬是要去牢狱看着,听说李奇志看到她,大喊了一句‘孽种’,夺了剑就要往她肚子上戳,被侯府的人护住了,却也动了胎气,当时就发作了,许是受了惊吓,孩子最后没保住。”
闻言,韶清韵阖了阖眸,有些唏嘘,除此之外却也没有别的思绪了,稚儿无辜没错,可幽州上下数万口人谁不无辜呢?
“公子,上头风大,那些人也不敢往这儿跑了,咱们回去吧。”见韶清韵许久未再言语,追影低声道。
韶清韵四下又看了看,摇了摇头,换了个方向重新趴好,追影还要再劝,就听韶清韵低声道:“大叔,我得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干。”
闻言,追影和秦七对视一眼,到底没有再劝下去。
直至天色渐暗,看不清什么了,精神高度紧张了一日的韶清韵才被追影带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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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声,韶清韵从水面钻出,长长吸了口气,又重重呼了出去,在浓浓热气中抹去面上的水珠,房门被人敲响,是谢婷研的声音。
她应了一声,起身出了浴桶穿好里衣,谢婷研便走了进来,接过她手中的帕子,仔细为她擦拭头发。
“研姨,你今天说的话,真的不是哄我的吧?”良久,韶清韵才轻轻问出了声。
谢婷研手上动作不停:“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也是~韶清韵抿唇笑了笑,一直紧绷着的身子顿时一松,顺势倒在了谢婷研的腿上:“今天可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因为我的出现....”
“韵儿,不可再言此事。”谢婷研一把捂住韶清韵的小口,面上难得的郑重,“今日我是怕你钻进死胡同逼死自己,这才透露口风,此事只你我二人知晓,万不可再在他人面前提及。”
韶清韵一下子便想到了那位一夜苍老的老人,一双眼睛顿时瞪大,扒拉开谢婷研的手就坐了起来,拉着她上下查看,最后落在了她鬓角的一缕白发上:“研姨...”
谢婷研无所谓的摸了摸头发,将韶清韵重新拉了下来:“知道了,就乖乖闭嘴。”
顿了顿,又撇撇嘴道:“还有那什么‘恒星’你也给我趁早忘了,别把自己看得太重,啥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多大脸啊你~”
说着,谢婷研“啧啧”两声,满脸嫌弃。
韶清韵悻悻然一笑:“我不说就是了~”
本以为今夜注定无眠,却不想刚躺下没多久,眼皮就越来越沉,很快便熟睡了过去。
低声唤了两句,床上的小人儿也丝毫没有动静。
起身走到外间,追影正在那儿等着。
谢婷研在心里小小的吃味了一番,才到:“放心吧,七夏调的安眠香,这一夜定会好眠。”
闻言,追影面上的担忧这才消了些许:“谢谢你。”
“又是这句话...”谢婷研撇撇嘴,扔给追影一个极为幽怨的眼神,“人家都说滴水之恩当以身相许,你到好,说来说去就只会这一句……”
语落,见追影双眉紧皱,谢婷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了句“榆木脑袋”,随即轻哼一身,迈着大步出了房门。
追影皱眉晃了晃脑袋,不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才以身相许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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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韶清韵在安眠香的作用下一夜好眠,还梦到了现代的妹妹高考毕业,进了她一心想要考取的医学院,看着爸妈面上掩不住的笑容她也忍不住嘴角高扬,为妹妹欢喜。
军营里却不似她的梦境般温馨喜悦,而是一片肃然。
随着府衙出事,李奇志被劫走,边境的大战越发频繁,可就在一个时辰前,北疆突然吹起号角,不再进行自杀式袭击,纷纷收兵,归于平静,就好像侵袭从未发生过一般…
“不过是个军中译官,北疆怎舍得送这么多人头来?”
“就是说啊,就为了救他,北疆这次折损了不下千人……”
刚从前线赶回来的夏轩一进主营便听见有将领低声交谈,他眉头微皱,放缓了脚步听着众位将领就此的看法。
可听来听去,却多是疑问少有解答,他垂了垂眸,心里对韶清韵派人送回的话语更是信了几分。
“回来了,下去休息会儿吧。”镇北候见儿子眉宇间难掩的哀痛,难得放缓了语气。
心中藏着事儿的夏轩并没有体会到父亲少见的柔和,摇了摇头,便回了自己的位置立好,认真思索起青云让人带的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营中的人越来越少,直至只剩下父子二人,夏轩才上前将韶清韵派人带来的猜测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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