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泼墨,空中红色的萤火点点,时近时远,时东时西,朝着一颗不大不小的星子慢慢逼近。

“咣当!”玉莲正在关窗,往天空斜了一眼,顿时手中没了力气。

“怎么了?”东方瑶蹙了眉,顺着她的眼光看去。

离离乱乱,形如鬼魅天官书中有言,荧惑星现,则有水之忧,竟是荧惑迷乱之兆!

昨夜韩鸿照已去,心星坠落,此时只余萤火,可见不是天下大乱,便是朝代更替,皇位飘摇。

东方瑶深深的吸下一口气,替玉莲将窗屉落下,语气平平:“不必理会。”

不必理会,因为,它终将会来。

是夜,全城戒备,武侯都躲在坊中不肯出来,因为该白日巡城的卫军,此时倾巢出动,绕着长安城内,尤其是大明宫周围举火巡视。

城外东南,曲江旁,有十几个身着黑衣的青年系好了腰间的绳索,只等着身边的长官一声令下,便即刻出发。

不多时,有只灰鸽从城内飞出来,扑棱棱落到长官手中,那人解下灰格腿上的纸条,嘴角勾起沉沉的笑意,对着面前十几个黑衣人做了个利落如风手势,“下!”

登时,这十几个黑衣人如同矫健的游鱼般就投入了护城河中,顺着曲江水底的暗道向城内的芙蓉园中游去。

而城外数十里的野树林,一个风尘仆仆的青年郎君正坐于大帐中,点着微弱的灯火,他依旧和对面的头戴幂篱的男人侃侃而谈。

“从东城门进,这里地势低,易攻,又连着芙蓉园,开城门方便。”

“到时候杜侍郎、东监门卫和我们在这边回合,打南衙十六卫一个措手不及。”

萧恪一边兴奋的指着帝都长安的地图,一边兴致勃勃的说着,末了,发现对面的男人似是心不在焉。

“你这是怎么了?”他疑惑的问道。

想了想,终于冷静下来,“我一直没有问你,宁国夫人知道不知道这件事?”

男人说道:“我她那么聪慧,应当早就猜到了。”

男人终于把幂篱摘下来,露出一张俊逸的容颜,他轻轻抚着自己的一条已经不能弯曲的腿,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我早就知道,她会留在长安,从一开始,就不该由着她这般任性。”

不到万不得已,他当然不愿意要她在宫中涉险,尤其是在桓修玉那般狡诈的人身边,群狼环伺,她又不知自己的真正生死,怎么可能不难受?

可这个时候,他竟然不在她的身边。

也不知道,她睡的好不好

崔城之眼中露出了一丝失落和迷惘。

萧恪说道:“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夫人在其中周旋,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快获得先机。”

崔城之颔首。

“那,”萧恪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之后呢,此事一了,你待如何?”

崔城之背对着那盏孤灯,身形消瘦,愈发显得无限寂寥。

他轻轻一叹:“会离开,我想,她亦是这样想的吧。”

倘若长安不再有眷恋之人,那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呢?

李衡乾退后两步,放弃了进去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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