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名不虚传啊。”
夜色笼罩行宫,皇帝眼前似乎还熠熠生辉,白日楚国夫人进殿带来的震撼依旧没有散去。
但要说具体什么样子吧,也想不起来,就是美本身。
想必当时在殿内的每个人都如此。
不过他艳羡的不是容貌,而是另一种美。
皇帝双手放在膝头,神情悠远出神片刻,再一声感叹。
“楚国夫人,真气势煊赫啊。”
楚国夫人从动身到路途到入城种种动作消息传言描述,皇帝也都亲耳听到,恍若亲见。
“那么豪华的马车,肆意的行驶在路上。”
“想走就走,想停就停,遇水赏水,见山看山。”
“旗号烈烈,官吏世家人人拜见。”
“哦,还有什么兔精鹿妖现形对她跪拜。”
哪里像他,昼伏夜出遮掩行迹人鬼退避,楚国夫人包裹着面容,但人人都看到她,连精怪都来见。
“朕当年以鲁王身份离开京城,也没有这么肆意。”
胡平在一旁感叹:“这气派,都赶上当年陛下与贵妃娘娘出行了。”
皇帝笑了笑:“当年出行可不需要那么多兵马。”
那时候天下太平,先帝多次与民同乐,还带着贵妃娘娘逛夜市
皇帝和太监都陷入往昔得追忆,越追忆越感慨他们现在过的水深火热,也只有楚国夫人活的风风光光。
胡平道:“安康山已经死了,陛下回京一切都会好了!”
那可不一定,有某些人在,他回京也不会好过,皇帝叹气:“安贼危害四年了,大夏饱受磨难,民不聊生,千疮百孔,回京之后任重道远,先休养生息,慢慢变好吧。”
胡平点头:“陛下辛苦了。”
皇帝摆手:“朕不辛苦,辛苦的是黎民百姓,还有崔相爷楚国夫人这等文臣武将”
他停下来看胡平。
“宴席开始准备了吧?”
楚国夫人前来觐见,皇帝自然要为其接风洗尘。
胡平应声是:“都准备着了,陛下放心,都是最好的”
说到这里他又叹气。
“咱们最好的只怕楚国夫人也看不上眼,奴婢还特意去街上看了,那些货商宣称楚国夫人最爱的东西,陛下”
他看向皇帝摊手。
“咱们,买不起啊。”
皇帝穷啊,就算此时宋州有满满的库房,也不能用在宴席上。
皇帝站起来,道:“无妨,心意到了就是最好,朕去见见皇后娘娘,拜托她带着后妃们辛苦一下。”
自从鲁王登基后,就没去后宫,跟皇后娘娘也很少见面,都是通过太监宫女传话。
外边称赞陛下勤政,天下不安,无心后宫,不过对胡平这些太监宫女来说,就是另一番不能为外人道的内情
皇帝与皇后有罅隙。
现在为了招待楚国夫人,皇帝要与皇后娘娘低头了。
胡平替陛下委委屈屈的应声是,唤人来提灯摆驾后宫。
灯火在宅院里慢行,后院里幽暗的灯火亮了起来,日夜不停的机杼声停下。
因为楚国夫人的到来,今夜很多人都迟迟难眠。
楚国夫人住在朝廷安排的宅院,在她入住前,先到来的兵马官吏将这里重新布置一遍。
李明楼也没有睡,换上轻柔的寝衣散开头发,给自己胳膊上药,裹上伤布
灯下光洁如玉的胳膊上被抹上一层黑红药粉,再用白布裹起来,看起来十分的诡异。
元吉满面担忧:“小姐,伤口愈合了吗?”
他什么都看不到,还把包包也叫来看,能击飞那个和尚木杖的包包也看不到
“好多了。”李明楼道,将胳膊抬起自己轻轻吹了吹,再对元吉一笑,“不疼了。”
元吉挤出一丝笑。
姜暗走进来:“刚才官员们送来消息说陛下要为夫人举办晚宴。”
元吉皱眉:“觐见就好了,宴席没必要吧。”
这里毕竟是宋州,再严密也做不到万无一失,人多眼杂,皇帝的宴席,小姐又不能蒙面
“不是大宴。”姜暗道,“陛下知道夫人身体不好,所以只有陛下皇后,崔相爷,皇子们参加的小宴。”
这样啊,相当于皇帝的家宴了,既是看重也是体贴,十分周到,就不好推辞了
李明楼将伤布一头递给元吉:“别担心,那就去坐坐吧。”
元吉接过伤布熟练的打结:“朝廷和陛下的心思还摸不透”
李明楼道:“已经摸透了啊,这次推脱不赴宴,他们还得想其他的场合,还是让他们尽快说出意图,我们也好赶路。”
皇帝和朝廷的意图就是让楚国夫人不要回京城,免得势大欺君。
李明楼不想受制于朝廷,也不想武鸦儿回京,武鸦儿是死在京城的。
元吉和姜暗点点头,那就赴宴吧。
“禁卫那边有明玉和中齐盯着。”元吉道,“我陪小姐进行宫。”
李明楼伸个懒腰:“不用担心,宫里也有我们的人看着。”
因为楚国夫人的到来,宋州城变得更热闹了,一大早行宫后门这边的院落似乎也成了闹市。
“这车是什么?”
“这是酒!陈年老酒!”
“新米送来了,放哪里?”
“废话!当然是御厨房!”
“我是问哪里的御厨房”
太监们也一片热闹奔走。
“这是忙什么呢?”未了握着一把扫帚站在廊下好奇询问,“怎么买那么多东西?”
旁边的一个太监笑:“阿余你只待在房间里洒扫不出来,都不知道楚国夫人来了吗?”
未了投奔胡平自我介绍以前在宫里藏书阁洒扫,所以来到这里也没有别的奢求,还做旧事便可。
胡平见他送了那么多钱,以为要往陛下跟前钻营,正要提防,没想到是个知道分寸,很满意让他去了。
未了果然没有往大太监们跟前钻营,只在低微的仆役中厮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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