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公子站在桌案前久久未动。

“项公子!项公子!”有人在窗外的小径上喊,手里握着一支竹竿。

项南看过去,认得是道衙的长史,确切说是光州府的长史,按理说到扬州该升官了,但不知道为啥没升,这长史也不急不气,每天乐颠颠的。

搞不懂想的什么,项南眼神询问。

“蝉鸣是不是吵到公子了?”长史关切询问,将手里的竹竿举了举,“我带人粘蝉吧。”

项南哈的笑了,忙摆手:“不用不用。”他又伸手在耳边做倾听状,“蝉鸣蛮好的,也就听这几天。”

长史哦哦两声:“不打扰公子就好。”他踮着脚往桌案上看,“公子给夫人写信了吗?写好了随时唤我我安排人送去。”

项南含笑点头:“好啊好啊”

他们隔窗说话,门被推开,陈二走进来,拉着脸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项南看了眼长史,长史忙对他拱手:“公子您先忙。”说罢乐颠颠举着竹竿走了。

陈二不高兴道:“这些人整天无处不在的窥探,早说了我们搬去军营,谁又能拦?”

项南道:“你看你还是不懂人心,让他们看着放心,我们才更方便更容易做事!”

陈二哼了声,还没说话,项南眉飞色舞对他招手。

“快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他道,“你知道连小君带着从这里经过的是什么人吗?”

陈二道:“不知道。”

项南笑眯眯:“你猜呀。”

陈二瞪眼:“我不猜。”

“不猜就不猜凶什么!”项南笑道,“我告诉你,你猜都猜不到,是安德忠。”

陈二愕然:“那连小君好大的胆子,竟然”

他说到这里又停下,没有像项南等着嘲笑的乡下人那样,而是想明白了。

连小君的胆子可没有楚国夫人大!

“她!”陈二喊道,视线在桌面上搜索,果然看到一摊开的信,“她在信上说了吗?”

项南负手含笑点头:“说了,胆子大吧,白纸黑字写了。”

陈二抓起信:“这是反叛!谋逆!告她去!”

项南道:“你先看看人家写了什么再说吧。”

陈二这些年也认了不少字,便不客气的低头看起来,看的脸色几番变幻。

“竟然”他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年轻的经历以及有限的词汇都无法表达。

“匪夷所思吧。”项南笑道,“简直不是人能想出来的。”

助叛军的儿子回重病的父亲身边争权夺利,敢这么想这么做非人哉!

“听了还能这么开心的也不是人。”陈二嘀咕道,将信拍在桌子上,“什么时候出发?”

“出发什么?”项南负手明知故问。

陈二道:“当然是去打太原府了,如此大功!”

项南负手道:“别傻了,这可不是我们的大功,去给人家锦上添花啊。”

陈二冷笑:“就知道你不去,你是要去京城趁火打劫吧?”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项南一甩手拂袖转身向外走,“那叫后方起火!损人不利己,我当然是去打浙西!”

打浙西?陈二一愣旋即眼睛一亮,对啊,安德忠不在浙西了,这是个大好机会,而且等太原府那边打起来,浙西叛军军心更不稳收复浙西更待何时!

“那,项都督怎么办?”陈二跟上又问,“他被楚国夫人关在京城呢。”

“叔父有两个圣旨在手,又是在京城。”项南摆摆手,“不用担心,他很安全的。”

现在他要做的是去建自己的功立自己的大业。

打下太原府杀安康山天下人只看的到楚国夫人,而打下浙西则是他项南一人的功业!

项南伸手向天啊啊啊几声。

这真是个美好的夏天。

夏天对于赶路的人来说并不美好,皇帝当初被叛军围杀的时候也没有受过这么大苦的。

苦终于有了尽头,皇帝抬眼看向前方,泪眼朦胧。

“宋州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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