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的夜,格外的寒凉,明日便是宣德六年的大年初一,除夕夜,本应该是一个温馨团圆的日子,但总有些地方,比平日里更要冷清萧索。

长安宫就是这样一个地方,它在这皇宫里是一个极特殊的存在,虽不是冷宫,却比之冷宫也不遑多让,宫里伺候的宫女太监们路过长安宫的时候都会加快脚步,似是都怕会沾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一个身穿月白寝衣的消瘦女子坐在长安宫寝殿的窗户旁,正看着远处盛放的烟火,她的身形很瘦,宽大的寝衣穿在她身上,似乎能勾勒出她的骨骼,她的长发没有挽髻,披散在背上,直垂到地面,衬得那张苍白的面孔愈发的消瘦,一双眼睛木然无神,仿佛没有焦距一般,只直直地看着烟火燃起的方向。

“娘娘,时辰不早了,您该休息了,明日还要早起参加宫宴呢。”女子的身后突然想起一个担忧的声音,然后便有一个穿着青色宫女服侍的女子悄声走来,她的手中拿着一件白色大氅,小心翼翼地披到了消瘦女子身上。

消瘦女子的目光并没有从窗外收回,反而是有些茫然地开口问道:“葵香,明日是哪一年了?”

那被称为葵香的女子迟疑了一下,才缓缓回道:“娘娘,是宣德六年了。”

那女子闻言,终于收回了目光,低着头,低低笑了一声,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三年了啊”

葵香自是听到了女子的话,立即又是忧心忡忡地开口道:“娘娘,您莫要太过伤心了,皇上他不过是一时想岔了,被那狐狸精迷了心智,他很快就会想起娘娘您的好,亲自过来接您回去的。”

消瘦女子闻言,瘦弱的身子微不可见地轻颤了一下,但面上仍是无悲无喜地说道:“葵香,你不必安慰我,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最清楚,自从当年我让你做了那件事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葵香面上的神色顿时变得有些苍白,当年的那件事,她也曾经后悔过,若是她当初多劝劝主子,或许她们如今的境遇便会完全不一样了。

“倒是我连累了你。”消瘦女子总算是将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缓缓转过头,愧疚地看了身后的葵香一眼,“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必陪我待在这连冷宫都不如的地方。”

葵香连忙蹲下身来,用手紧紧握住消瘦女子纤细的双手,眼圈泛红地说道:“娘娘,您千万不要这么说,当初那件事,您只是一时气急了,您也没想到最后结果会变成那样,皇上他向来心软,一定会想明白的,只要他想起了娘娘您的好,定是会亲自接您回去的,您还会是咱们大名朝的皇后娘娘。”

消瘦女子看着已是泪流满面的葵香,抬手轻轻试了试她脸上的泪痕,唇角牵起一抹弧度,似是在笑,“傻丫头,哭什么啊,咱们在这儿都待了三年了,我早都死心了,当初我做那件事,确实就是想让那个人死的,我本以为,若她死了,皇上总能够忘了她,却没想到,她的死,反而成了皇上心里的一根刺,提不得,碰不得,永远地留在了他心里。

那件事东窗事发也好,也让我彻底死了心,现在想想,我当初真是傻,我就应该帮着皇上将她留在宫里,若是她成了这后宫里的一员,或许很快就变得跟那些宫妃一样了,这世间人,向来是求不得,才最珍贵。”

葵香依旧泪眼婆娑的,她看着自家主子,觉得她自从出了家,修了佛,整个人就与以前不一样了,她常常想着,若是主子当年同现在一般,是不是就不会同皇上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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