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说完,做主子的妇人就跟着,哀哀戚戚无限温顺又带着丝丝委屈,点了点头,语音甜腻,拉着长长的尾音:“侯爷,说句不中听的话,打狗还要看主人呢!灵儿再怎么说,也是我们侯府的丫鬟,您瞧瞧,这位姑娘下手可真狠,灵儿脸上还有红红的手印呢!即使灵儿有说错的地方,自有我们康西侯府来责罚,哪里轮的上……”

我不语,那一巴掌我的确是下了大力气,手心都打疼了,不留下印子我都不信。

“姑娘这是何意?”闻着主仆一唱一和,康西候还能镇定自若,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可见眼前的女子也不是多受宠。也是,世家里头,夫人只能用来敬重,保持明面上的体面就是了,要说有多深的感情,那是诓骗人的鬼把戏。

那一汪寒潭,深不见底,我心下一紧,这时候不能服软,只能硬上头皮去,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冷哼道:“我竟不知,堂堂定北将军府,在侯爷家眷的眼中,只是区区人家?侯爷要是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贵府夫人又说了什么,一问便知。小女子不才,这点风雨还经得起的,不论侯爷何时给个说法,小女子都等得起。”

“你,你!分明是你打了人!”

“是么?”我指着仍在雨中奋力推车的家丁,道:“从汉州去叙州的路有多条,任何一条都比现下的好走。康西侯府历来扎根于叙州以南,姻亲也大都为临叙二州及塞北一带,我想,侯爷也没有兴趣与汉州这最穷困偏僻的地方有任何交集,或是有需要探望的故人。”

“其二,这辆马车是新车,在出发以前经人仔细检查过,绝无一丝纰漏。而刚巧我在树下躲雨时,却看到其中一个车轮有损坏的痕迹,很明显是被人动了手脚。”

“其三,这条路虽然不是什么国道,却是汉州通往燕山的必经之路,燕山香火鼎盛,这里每年都有许多善男信女前去拜佛祈愿,因此村民们自发组织起来,三日一小检,五日一大检,近日雨水虽多,却都不大,不至于将路冲坍塌,又如何会有这样大的坑洞在路中央?只有一种可能,便是有人事先设下了圈套。”

“其四……便是跟贵府这位夫人有关了……”我拖长了尾音,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贵府夫人说,侯爷最是怜香惜玉,这话可大可小,侯爷以为呢?”

这么多意外,我有理由以为,你们康西侯府是包藏祸心,或者一早就得知我们会途经此地,否则我们的马车只是寻常,未带沈府标记,外观也不是多华丽,堂堂的康西侯府,又是要赶着去送给太后的寿礼,应该是快马加鞭马不停蹄才对,怎会带了女眷还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搭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要是寿礼延期,被问责了,受罪的可不止是康西侯爷一人,纵然是我小人之心,纵然那康西侯府是专做善事的人家,也不至于连自己都顾不了,还去帮助别人吧。

“姑娘的确心思缜密,思虑周全。”他一哂,那汪寒潭里竟少了分戒备,多了分赞许:“不过姑娘事先怀疑的,也正是本侯想说的。如今姑娘说得这样头头是道,倒是打消了本侯的疑虑。”

是么?他也在怀疑我?怀疑我的突然出现是有备而来?我失笑:“原来侯爷与我,是同道中人。”都是多疑的人啊!我仰天一叹,微笑道:“若果真如此,今日,便要多谢侯爷了。”

“不必言谢,姑娘如此聪慧,又是将军府的小姐,将来再见,兴许还需要小姐美言几句,本侯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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