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公子所言,医者救死扶伤,红花楼每年救治的病人不计其数,又怎么会记得,无意间救过的我呢?只是小女子虽然不才,却也知道物归原主的道理。”
“姑娘如今看着,年纪也不大,几年以前的事情,姑娘如何又记得如此清楚。再者,以姑娘所言,姑娘险些坠落山崖,也就是说,以当时的处境,姑娘很难看清救命恩人的面容,姑娘又如何能够确定,拿出手相救的人,一定是白某呢?”
“因为声音。”我笃定地说道:“人的年龄渐长,样子会发生变化,有人甚至可能乔装,可是声音却不会。”说着,我将随身携带的小木雕双手奉上,道:“我想这是白公子心爱之物,既已转危为安,自当原物奉还。”
其实那次还有许多事,可惜我并不能完全想起,但毫无疑问,这具身体对眼前的这个男子,有着无端的信任和,依恋。而他,当时的笑如和风霁月,并不曾像现在这样,虽然有礼有节,却是透着疏离。
白翼的眼,忽地眯了眯,若不是这是在夜晚,我也会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是个小玩意罢了,姑娘若是喜欢,便收着吧!”他淡淡的语音传来,我深吸口气,也微笑道:“既然白公子不肯再要,那小女子就却之不恭了。”
“何以见得?”
我回了四个字:“盛情难却。”不是不失望的,小玩意么?他是这样认为,他可知我曾有多宝贝这个木雕,而这木雕,是他在我的注视下一笔一画刻下来的,还说若是将来有何需求,可以拿着这个小木雕去找他。
而今,他竟然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么?
我本来想,今时不同往日,他过去赠送的那个小女孩,不过是一名乡野女子,没有那么复杂的家世背景,而他的愿望,也定然是纯粹的,他甚至根本不知道我的名字,也忘记我的样子。所以当我知道我的家,将军府要接回我时,第一时间就知道,我不配再拥有它了。红花楼绝不会无缘无故在这穷乡僻壤建立一个根据地,说它完全是为了救治病人而存在,我是绝对不会完全相信的。我不想去判断它为何存在于这里,但我深知,一旦我回到将军府,身份有别,也许是宅斗剧看太多了,我怎么也不会相信,我的家人,会是因为我病好了,或者心生愧疚,就把我接回府里去,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世家的女儿,哪个不是作为掣肘或者联络其他家族的棋子,牺牲自己的幸福?刚好这具身体,年十三,到了说亲的年纪了,不是么?
至于和红花楼,还有无端被卷入的三叶门,未必将来不会站在对立面。上次那个阿肆也说了,红花楼和三叶门素无来往,这各大门派各大世家之间,想要来往,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与其到时候“兵戎相见”,不如现在就撇清,反正从张妈妈出事到现在,我这张脸,就磕磕碰碰沾满了泥巴,日后相见,白翼也未必能够认出我来。
说起来还要感谢那个叫做阿肆的红衣男子,若不是他亮相了那两手功夫,我还当真傻傻地以为,红花楼只是个山间开设的药房呢!
“总之不论如何,今天都要感谢白公子。他日若是白公子有…..”我沉吟片刻,方才道:“想来白公子这样的大人物也不需要小女子帮什么忙,那就祝愿公子,一切顺心顺意吧。”
我说着福了福身,他亦站起来,道:“相聚有时别有时,阿语,来日方长,有缘再见。”
我凝视着那翩翩佳公子的背影,反复琢磨着他那句“有缘再见”小木雕上还留有他的余温,我甩甩头,理了理身上的衣衫,这才掉转了头,反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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