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安闻言,不禁失声轻笑了声。
果然,她不应该问这个问题的。
她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阿奴满心满眼里想着的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作为扬州最为尊贵的男人,得到别人的评价却只有短短的“好人”两个人,怎么想怎么觉得违和。
若是他亲耳听到的话,说不定杀了阿奴的心都有了吧。
沈知安,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后换了个问题又继续问道:“阿奴,你有想过要离开王宫吗?”
“奴婢,无父无母,从小就进了宫,早已忘记宫外的世界是什么模样了。
离开……奴婢自然是想过的。
可离开又能怎么样呢?在宫外奴婢早已没了家,就算能够出去连个归宿都没有,还不如老老实实待着这王宫,蹉跎时光度日的好。
虽然这后宫的日子难熬,但奴婢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将这里当成半个家了。
若真是离开,自己怕是会舍不得吧。”阿奴说道。
沈知安闻言,轻轻笑了一声。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她也没有办法做任何的评论,只是现在……她不得不替阿奴做这个决定了。
沈知安眼中神色复杂的变换着,静静地看向了她,开口言道:“只怕现在是容不得你来做打算了。
等明日天一亮,你便出宫去吧,这里不再适合你待下去了。”
“为什么!”阿奴很明显被她这句话给吓到了,情不自禁的惊呼出声。
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不敢置信的呆呆看向了她。
张口欲问些什么,可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被她给打断了,“没有为什么,这是命令!
怎么难道,你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吗?
刚刚还口口声声说,你这一辈子的主子就只会是我一个人。
这才刚刚没过多久,难道你就要食言了不成!”
那不怒自威的气势,使的阿奴一时间竟不由的呆愣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说道:“公主,您自然是奴婢唯一的主子。
可就算您想要赶我出宫,至少也要给奴婢一个明确的理由吧。
难道因为刚刚奴婢骗了您,所以您就要将我赶出去吗?”
“是又如何?”沈知安不以为然的轻笑了一声,而后有言道:“我说过的,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我只是将你赶出宫罢了,对你我已经是够仁慈的了!
你可别不识好歹,若不是看在咱们两个主仆多年来的情分上,我就是让你死一百次也不为过!”
说话间,她的眼眸里迸发些许凛冽的寒意,目光径直的落在了阿奴的身上。
亲眼见到刚刚还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变成了这副冰冷凶狠的模样。
阿奴下意识的便认为,她是故意。
可瞧着她那冷冰冰的模样,还有眼底不曾藏匿过得嫌弃和厌恶之意,她心里仅存着的那点儿期许,也一点点的磨灭完了。
最后,眼睛还是不出意外的红了起来,眼眸里噙满了泪水,呆呆的看向了她。
“公主……”难道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赶我离开这里!
阿奴红着眼,又叫了她一声,声音柔柔的,委屈极了。
而沈知安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我后悔了……你这么聒噪,真是烦死人了。
我看,你今日就出宫吧!”
说着,沈知安就将一个满满的钱袋丢给了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道:“这袋钱就当是我施舍给你的好了,毕竟咱们主仆二人这么多年,情分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的。
我总不能看着你,出了宫就去当乞丐不是。
到时候,不仅丢了你自己脸,而且就连我的脸面也一起丢了。
拿着钱,给我赶快滚出去宫去,离的我越远越好,最好永远都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否则的话,你这条小命,可就不保了!”
冰冷的话语,就像是一把把刀一般插入了阿奴的心窝里,疼,疼的要命。
她含着泪,将地上的钱袋拾了起来,哭中带笑的跪在了沈知安的面前,磕头谢恩道:“多谢公主!”
闻言,沈知安并没有立即答话而是转身朝着内屋走了过去,而后又言道:“既然收了钱,那就赶快给我滚。
记得出门的时候,把门给我关好!”
说罢,沈知安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内屋,将门给关了个严严实实。
听着那“砰”的一下关门声,泪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阿奴,有些不甘心的看向了那紧闭的房门。
不知跪了究竟有多久,阿奴只觉得自己双腿从一开始的酸痛,到发麻,然后到了现在竟然连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好像那双腿早已不再是她自己的了一般。
见屋中的人始终都未曾出来看过她一眼,阿奴心里头仅存的那点儿奢望,顿时也就烟消云散了。
朝着沈知安在的屋子,磕了三个响头了结了这份主仆情谊之后。
阿奴也不知道究竟是从哪儿来的力气,突然站起身来,拖着早已麻木疲惫不堪的身躯朝着屋外走去。
内屋里,此时一片安静。
但没过多久,这样的安静,便被“砰”的一下关门声给打破了。
沈知安站在了那窗边的薄纱后面,静静地观望着那院落中此时的场景。
她看着阿奴一摇一晃的拖着生疼发麻的双腿,朝着宫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单薄的身子,显得格外的凄凉。
看的她心里,一揪一揪的疼,忍不住泪目了。
很快阿奴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她既不舍,却又格外的庆幸。
用这种残忍的方式,让她出宫,对她来说确实是个一个沉重的打击。
可对沈知安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朝夕相处了这么长时间,阿猫阿狗她都应该有感情了,更何况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她的心痛,谁又能够理解呢!
可为了阿奴好,现在这种情况,对阿奴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总比真的葬身在这肮脏不堪的后宫中强太多了。
自己是要离开这王宫的,带着阿奴根本跑不了不说,就怕自己逃走了之后,沈沨会迁怒于她。
依照沈沨那性子,估计恨不得将她扒皮拆骨生吞活剥了吧。
她现在离开,至少能够保住自己一条性命!
沈知安就这么不停地安慰着自己,久而久之笼罩在心头上的那片阴霾也渐渐地消散了。
屋外的寒风,透过窗子的缝隙钻了进来,丝丝寒意一点点的袭上了她的身。
可她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冷,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梳妆台前,不停地把玩着手中一块似玉非玉的玉牌。
那玉牌,看上去倒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只是落在那阳光下,会折射出七彩的光辉,很是耀眼夺目。
这块玉牌同玉最不同的地方,便是比一般的玉还要更凉一些,不论沈知安哦怎么捂都捂不热,像是一块永远都不会融化的千年寒冰一般。
不一会儿,沈知安的手便被冻得通红起来。
可她却依旧不舍的放手,低眉静静地观赏着手中的玉牌,
心头却不由的想起了,她养父曾同她说过的话。
这块玉牌是秦家的祖传之宝,据说是个到了紧要关头可以保命的东西。
那时候小沈知安还以为那块玉牌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破石头而已。
趁着没人看管,她私底下还将那块玉牌偷偷拿出来,玩了好久。
有一日,她突然发现,这块玉牌落在她手中的时候,有时候会突然闪过一道白光。
小时候,她好奇心重,跑去问过好多人,他们有没有见过那块玉佩,突然惊现白光的时候。
他们听得后只是垂头丧气抱怨了一句,要是真的能看到那道白光就好了,据说见过玉牌闪白光的人,便会成为那块玉牌的主人。
而只有成为玉牌主人的人,才能够成为秦家的家主。
而这历代的家主,向来都是男子,从无例外是女子当家。
也因此,沈知安当时并没有将她能够看到那道白光的事情说出来,她才不想抢了她几个哥哥的风头。
毕竟,她也只是秦家一个小小的养女罢了,根本上不来台面。
而且,又没有血缘关系,就算她真的能够成为那块玉牌的主人,又能如何?
秦家的人全都疯了,才会将玉牌和秦家的家产全都交托在她这么一个外人身上,而且还是个看起来弱不禁风娇滴滴的小姑娘。
说出实情麻烦的那个人只会是她,那几个哥哥知道了的话,背地里指不定要怎么折磨她呢!
那种出风头的事情,她才不稀罕去做。
不过后来……她的那几个哥哥都没有办法让这块玉牌闪白光,成为它的新主人。
所以他们几个为了,谁成为家主这件事,当时闹得是不可开交,骂人的骂人,打人的打人,记得还差一点儿将官府给惊动了。
直到……秦家前一任家主,也就是她那些哥哥的父亲去世之后,都没有能够争出个好歹来。
族中的长老知道后,便亲自任命她大哥为新一任的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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