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楚双手紧紧捂住了脸,不敢再想下去,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完全地透湿了,即使现在,许多年已经过去,想起十四年前事发那天以及再以后的日子里自己所历经到的一切,仍然会觉得不寒而栗。
她缩在一张带靠背的凳子里,恨不得把自己整个地摁进靠背底下去,好好的藏起来。心脏一直都在剧烈的颤抖着,可是眼睛里却再也流不出泪水来,她的泪早在十四年前就流干了。
在那个可怕的十四年前里,同样大受打击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雨楚的姐姐雨萋。虽然雨萋是真正的公主,又一素受宠,她的遭遇要比雨楚好出不知多少倍,但那个晚上,那个忽然下起瓢泼大雨的晚上,为她的英年早逝埋下了不幸的疾病的种子,她在受过惊吓和雨淋之后,从此生了重病,再也没有完全好过。
雨楚是在后来驸马府里从前的老仆人们那里,听说了雨萋当晚的经历。
雨萋是当天晚上听说耆宿宫里出事的,芩娘娘出事以后,有一个平日里受过耆宿宫恩惠的粗使小丫头,求前来给各宫送水的人出宫传个口信给六公主,说娘娘不好了。
一听说这消息,已经快要就寝的雨萋慌得连衣服都没穿好,就着急着吩咐备车,说要在半个时辰之内赶到宫里面去。
当时天色已晚,按照规矩,不管有什么要紧的事,没有通传,宫外面的人,任何人都是不能在这个时间入宫打扰圣驾安寝的。
适才傍晚时分还算晴好的天气在好像是一瞬间似的,忽然就发生了变化,天空中几个霹雳,其后隆隆的雷声由远及近,在浓厚的乌云中穿行,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雨萋乘坐的轿子停在内宫门外,身边跟的丫鬟说了很久也没用,她便亲自走下来,淋着雨,因为出门太急,连伞也没顾得上打,就那样站在雨地里面请求守门的侍卫一定要现在就放她进去。
“公主,您看,不是小的不肯放行,实在是这么晚了,放您入宫不合规矩,您看现在这雨下的这么大,有什么事,还请明天早上再来吧。”侍卫平素知道雨萋是个和善的好人,虽然极受皇上的宠爱,却从不端公主的架子,待人也十分亲厚,所以也打心眼里敬佩着,此刻脸上也显得很为难。
雨萋用衣袖沾了沾脸上的水珠,但因为雨水太多,沾了又沾,却不见减少,一会儿就又被新的更多的雨水沾湿了,她顾不上许多,几乎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急急地说道:“侍卫大哥,你就放我进去,现在母妃出事了,我要是再不赶过去,只怕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说着说着,她就不由自己的开始哽咽,一边喘息,一边强忍着哭,继续说:“到时候父皇要是追究起来,你只要说这一切都是我要求的,与你们无关,就行了,不是吗?你只要说……”她用手背遮住了嘴,心里越来越慌,越来越着急。
她往日是何等身份,都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哪里就曾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心里一下子乱了。
身后忽然多了一把伞,她心意烦乱的回头,这才发觉是后面紧接着赶过来的连逸凌。
“逸凌,不是跟你说过,你今晚就待在府中,不用上这儿来了吗,反正你来了也进不去。”雨萋皱着眉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但又好像很觉得安慰,显出几分安心的神态来,泪水也暂时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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