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着忐忑坐下来，因为不知道在这期间应该说点什么，只好沉默着等待那个叫做秦旭的人的到来。
殿里的气氛骤然降了温度，外公闭眼皱眉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睁眼来问我：“你父亲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当时情形如何？”
“瑛儿当时借住在姨母家里，也不知具体情形如何，只是接到家里传信，说父亲不见了，这才急急地往回赶。回家里问过仆人才知道，父亲是那天清早不见踪影的，也没人跟着，家里上下没人知道他的下落……这才慌了神，报了官，可是至今也没有丝毫消息传来，只好前来求外公帮忙。”我站起身来，又弯腰施了一礼。
他静静听我说完，才慢条斯理地问：“姨母？哪个姨母？”
我心下一惊，知道自己提起姨母是失言，忙跪下回禀道：“外公恕罪，是……是雨楚姨母。”
“哦？”他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只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你常常去她家里小住吗？”
我急忙摇头，“不，只是前阵子父亲生病，大夫嘱咐要他静养，所以我才去那里住了一阵子。”
“是吗？”他动了动眉毛，身子完全坐正了，伸手示意我起来，说道：“老跪下干什么？朕还没说什么呢，瞧把你吓的。来，坐着说。”
我低着头站起来，表情像做错了什么一样，至少不能表现的太过高兴吧，我想。
“嗨，瑛儿，你怕什么？”他笑起来，“你这孩子也比从前胆小了，你小的时候，还曾经骑着外公的肩膀玩儿呢，怎么，都忘了？”
我摇摇头，是真的不记得什么了。
“雨楚她还好吗？日子过得怎么样？”没想到他会问我这个问题，我有些惊讶，不是说不能在外公面前，不，不是就连在皇宫里都不能提到姨母的吗？
见我有些犹豫，外公看明白了我的心事，自己先长叹了一声，感慨道：“唉，从前那件事，说起来也是委屈了雨楚啊，她那个时候也同你差不多大，又能够懂得什么呢，就无辜遭了那样大的罪。现在想来，也怪朕那时候年轻，气性大，芩妃自己去了，朕找不到发泄的对象，就把一肚子怨气全撒在了那孩子身上……真是有些对不住她啊。”
原来，时间长了，外公也觉得当时对姨母做的有些过分，所以现在后悔了，才会问起姨母的近况，我看着外公，发现他的确是比从前又老了几分，背也有些佝偻了，眼角和前额又添上了些许皱纹，目光也不如从前那样锐利了，添了几分柔和的色彩。
也许人老了就是这样，总是会想起自己年轻时候办过的错事，会为了那时候的事情感到懊悔。
但是说来说去，过错既也不能掩盖，也永远无法完全弥补，追悔之类，不过是人为了让自己的良心上更好受一点罢了。
“姨母的丈夫前阵子故世了，而今剩下她一个人独自在世。瑛儿不知她过得好不好，只是听别人说起，她整个人，比从前住在皇宫里的时候变了许多……”
“是吗？”他闭上眼睛，好像不忍心听下去似的，我的话说到一半，他便先行打断了，“她现今住在哪里？”
“她……现在……住在我家里。”我起初有些担心，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些，不过见外公并不生气，就说了下去，“不过只是暂住，因为父亲不见了，瑛儿孤身一人在府中，难以打理大小事务，所以才请姨母过来帮忙的。”
他还想说什么，不巧此时殿外正好传来太监尖细的禀报声：“陛下，秦旭来了。”
“叫他进来吧。”外公声音不大，不知道殿外的人是不是都需要把耳朵竖起来聚精会神才能听到。
不过他们毕竟是听到了，因为一个身材瘦而又高，但很健壮的人走进来，朝着外公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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