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被他压在身下,心中乱跳如雷,红晕如潮夹头盖脸地布满,只感到浑身发热,背心腻了一层热汗。她愤愤地瞪着冯立羽。冯立羽好整以暇地在等她点头,她心中一怒,重重哼了声,微微偏过头去,闭上眼睛。

冯立羽见她倔强,反倒为难,总不好意思老这么压在她身上,也哼了一声,脱口相激道:“公主娘娘今天发的哪一阵疯,居然舍得召见我?”

公主只装作没听见。

冯立羽又道:“公主,咱们孤男寡女一直这么古怪地抱着,只怕时间长了,为夫……呃……憋不住,可真要履行驸马的职责,侍寝公主了。”

公主身子颤抖了一下,显然被这句话吓到,眉头皱得更深,脸庞也更红,可仍旧闭目不应。被冯立羽将她手脚压住,渐渐地手脚发麻,难过地哼了一声。

冯立羽长叹口气,才第一次知道公主性子这么倔强。他放开了手,翻身下床。公主感到身上重量陡轻,捂住她嘴巴的手掌也松开了,反倒愕然一惊。

她赶忙一挣而起,光着双脚跳下床,站在地坪上。冯立羽就在她面前,她猛一跳下床来和他差点撞在一起,不禁心慌气促,忙又退后一步。

公主满面冷笑,把他一打量,十分不屑道:“原来堂堂三元及第的状元郎,竟然半夜三更摸到人家的床榻上来欺负暗室,这就是你的君子之道吗?”可是,刚才两人姿势古怪地在床榻之上缠抱,似乎余温尚在,这时心里软绵绵的,一句叫板的话说得十分无力。

冯立羽也很感羞涩,做不出任何解释,只好说:“是我……我……不对。公主早点休息,我这就退出去。”

公主跺脚道:“滚回来!你……你……擅闯本宫内寝该当何罪,我的寝殿是你来去自如的地方吗?”

冯立羽突然气冲,道:“今晚可是公主娘娘亲自叫人点亮宫灯传召驸马侍寝,我也是宫规难违,有苦说不出。否则你以为我愿意踏足你的寝殿一步吗?”

公主亦怒嘲:“我真是恨不得离了你这村氓,奈何本宫命乖,休夫不成,反倒要招你今晚侍寝,敷衍皇后。

冯立羽道:“那还真是难为公主今晚纡尊降贵地召见我。”说着走了出去。

公主稍一迟疑跟着追出,冯立羽已经几步走到三重帷幔之外,又在桌旁坐下来,道:“公主放心,冯某知情识趣得很,五更天亮马上就走。以后管你点不点灯,敷衍皇后还是皇上,也绝不来你跟前讨厌。若父皇和皇后娘娘责备起来,就说是我不奉召。绝不令公主为难。”

公主讥诮道:“没想到驸马爷倒是一个大好人。”

冯立羽道:“不好不行,我若不自己识趣些,还不知公主在背后怎么诅咒我早死呢。”

公主冷笑道:“我也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诅咒你早死。”

“公主不要说违心话,为了你自己和皇家的脸面着想,丧偶比之仳离自然要潇洒脱活得多。”拿出藏在靴掖中的那份休书,一把拍在桌子上,“可惜我冯某人拿得起放得下,是个心胸宽广的好汉子,这点挫折,轻易又气我不死。倒是公主这番休夫不成,和章大人的好事又成画饼,以后少不了躲在被窝里哭。”

公主振袖道:“冯立羽,我瞧了你这副尊容和小人嘴脸,也不必躲在被窝里才哭,可惜已然哭不转命运,当初偏偏你抢到我的绣球。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从今而后我也不奢求驸马爷怜香惜玉,只求你让我清静。”

冯立羽嘲讽道:“你嫌我不是章顺之,我自然没有你的情郎会怜香惜玉。”

公主激怒上脸,戳指喊道:“我还以为堂堂状元郎一定是满腹锦绣,谁知白生一副好皮囊,内里是个混人草包。”

冯立羽话一出口,就知道知道糟糕,被公主一番指责,更加玉脸通红,羞惭之心大盛。

不禁暗骂自己小肚鸡肠,又怪道:我为什么要这么样和她处处针锋相对,甚至连顺之的事也拿出来和她吵,这明明是我错得比她多。如此失智失策,这简直太不像自己啦。

转念一想,哦,那一定是我堂堂三元魁首,本来意气风发准备在朝堂上大展拳脚,迫于形势所逼,含泪答应了和公主这门荒唐的亲事,对于命运这样的作弄,何止公主觉得委屈,我的内心更时常充满怨气,不知不觉之间,便将满腹怨懑化作针锋相对,发泄在公主身上。

想通此节,更加觉得自己卑鄙无耻,小人行径。忙从凳子上站起来赔罪,红着脸,不敢看公主的怒容,垂下头道:“是我说错了话,请公主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公主怒气上头,抓起桌上的休书,几把扯碎,扔回他脸上,喊道:“你就是个混球草包!”

冯立羽被她扔得满脸都是碎纸,才平息下去的怒气又压抑不住了,满腹羞惭顿时烟消云散,伸手一把揪下头脸上的纸片,咂舌道:“你!”但见她气得眼圈通红,胸口不断起伏,心中一软,嘴上还不愿服输,见了满地碎纸,转而讥讽道,“哼,枉费我一番磨墨的功夫。”踢开凳子,在桌边气闷闷地坐下来。

公主气极反笑:“哦,你磨墨很了不起吗?还可惜了本宫一篇锦绣文章!”走到桌边也坐下来,和他一人一边,隔着桌子,谁也不瞧谁。

冯立羽忽然道:“公主的待客之道也是极好,我来一个晚上,到现在茶还没看见一杯。”

公主伸手在桌上一拍,扭头瞪他一眼,反唇相讥:“你也是堂堂驸马,跟下人要一杯茶水都不会吗?”

“下人端来的茶,哪有公主亲手奉上的茶香呢?”他本意是要嘲讽回去,谁知这句话一出口,竟变得几分假嗔真怨,又像是在向公主调笑,自己首先愕然一愣,继而脸上一辣,自悔失言。

公主闻言也不禁错愕,跟着脸上晕开两朵桃花,冷冷哼一声,一时忘了反驳他,过会儿才道:“某人怕也没有这个福气,让我亲手奉茶。”

冯立羽道:“我是没这个福气呵,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做端茶送水的事。”

公主道:“本宫虽然娇贵,但像端茶送水的小事,也并不是一点不能做。就看你是不是那个人,有没有这个福气!”

冯立羽道:“嗯,我不姓章。”

公主拍桌道:“你没完没了吗?”

冯立羽道:“你先提的。”

公主道:“我提了吗,我提什么啦?”

“哼,说了你也不承认!”

“你这村氓,快闭嘴,我懒得跟你吵。”

两个人闲言碎语斗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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