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休双手环胸,道:“那你和焉诺丫头呢?不至于永远都不回去了吧哦,你们是不是还担心涉华那家伙?哎完全没必要!那日你们一出事,狐族和凤凰族全部冲了上去。虽然涉华活了多年,境界化臻,但双拳难敌四手啊,更别说岫寒和沉越的战斗力了到后来,奎麒太子继位,也算众望所归。奎麒那龙不错的,一继位首先把涉华劫持小殿下的事放大,至于焉诺丫头为魔身那一段,大家心知肚明,也就没谁再提了。所以啊,你们现在回去,不说天界吧,神木谷和殷都肯定没问题的。”

“”

“最主要是你妹妹要生了啊!沉越哪里顾得过来?这些年他也没自称王上,都说是代为统治。”

凤欺的手停在那只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野鸡身上。

锦休见他好像不太对劲,皱眉想了片刻,忽然意识到什么,左顾右盼:“对了,我们说这么多,怎么还不见焉诺丫头?她她不会没跟你在一块儿吧。”

“她在。”凤欺低声,“她在里屋,不喜欢出来。”

锦休松口气:“吓我一大跳!我去看看她啊。”说着就往门边走。

凤欺身形一晃到他面前,拦住了他。

“我知道她是你的,我跟焉诺丫头之间清白得很,她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放心放心啊。”锦休语重心长拍着凤欺的肩。

然而凤欺的脸色却依旧凝重,他略一抬手,示意过去说话。

锦休被他弄得一阵欢喜一阵担忧,心悬在半空中,颤颤悠悠。

直到走得离门很远了,凤欺才道:“阿诺她不记得我了。”

“不记得?”

“嗯,”他叹息,“不是失忆那种不记得,而是她如同一张白纸,完全没有经历过。她的心碎了,现在靠神力支撑,算是勉强活着。”

锦休听得有些发懵,喃喃:“你这样说我才发现你比之前修为低了很多啊,是给焉诺丫头了?还有当时九天悬仙台上到底什么情况他们都道你和她还是被涉华的天雷给灭了神形,但我知道你们是不翼而飞。”

凤欺苦笑一瞬,道:“我原本一心要救她,可当时那样的情况,她成众矢之的,救是救不了的,我便想陪随她而去。只是准备赴死那刻,我突然发现涅槃之期提前,若我算好时间死,那我和阿诺就还有一丝活着的希望。因此在你们混乱之时,我带着阿诺跳下悬仙台,在空中强施涅槃。奈何”他阖目,“奈何涅槃一术本是凤族王上秘修,即使我愿分给阿诺,能护她也不多。落地之时,阿诺断了五尾,而我修为也只剩下小半。”

“这”

凤欺摇摇头:“这不是最糟糕的。落地后,我用剩余的灵力唤醒她,但她心脏破碎,失去一切记忆,什么都不知道了。我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才让她接受自己是焉诺,但到现在五百多年了,她却还是不能接受我。只要我离她距离过近,她就会尖叫把我推开。呵花神,你说她这样,我与她如何回去?”

锦休眉头拧起,一时也不知该说句什么好。

他和凤欺没有那么熟,可他也见证过凤欺和焉诺之间的甜蜜与快乐,如今看到这样的情况,他胸口委实堵得慌。

“所以焉诺丫头应该也不想见我吧。”锦休只能没话找话。

凤欺应一声:“必然。”

“那你打算怎么办?”锦休看向他,“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或者不然,我给她塑个心脏?万一有了心脏,她就回忆起来了呢。”

凤欺自嘲笑起:“你信吗?我不信。”

锦休叹气:“你修为本来也没剩多少了,还能耗多少年去维持?在这个地方,你也修炼不了。难道你打算修为用尽,直接去死吗?当时的事那么严重,你跟她都熬过来了,现在你反而放弃?”

“不是我要放弃,即使如你所说,给阿诺塑心脏,那你要怎样放回她的身子里?我说了,一靠近她她就会尖叫推开,那种六亲不认的感觉,谁看到都会不忍下手。”

“你不忍下手,那我来做恶人!”锦休双拳握紧,“凤君,我认真的。你们应该回去,你们都是神,属于天上。你是凤君,是凤凰族的王上。她是狐族帝姬,更是凤凰族的王后,是你的妻子。什么大风大浪都熬过来了,连九天悬仙台都伤不到你们,连她断了五尾都还能活着,这就是天意啊!”

“天意”凤欺唇角浮起一抹讽刺,“再说吧。今日你既然来了,就一起吃个便饭。”转身朝洗菜池边走,“话说回来,阿诺就算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记得,也还是爱吃鸡这些年我没机会修炼,厨艺倒是突飞猛进,你要好好尝尝。”

锦休抿唇摇摇头,凤欺现在看着消极得很,那下次他也不说这么多了,直接把紫晶云泥带来便是。

眼风朝门边看去,那里衣影一闪而逝。

蹑手蹑脚走回屋中,说不清为何,她突然慌得很。

用手捂住心口,可那里却感觉不到丝毫有生命的跳动。

想起凤欺说她心脏没了,她又默默放下手,坐去桌边。

说起来,今日前来拜访的那个,听他们的对话,以前好像熟得很。她偷偷看了几眼,还是什么都想不起。她总觉得他们是陌生人,是要害自己的,所以不管怎样都要用力推开。

只是

凤欺真的会害自己吗?

这几百年来的相处,他什么时候都小心翼翼,若真要害她,像她这样没心又没力气的,早就被他害了无数次了吧。他又怎么会清早起来去后山捉野鸡,然后做烧鸡给她吃?

有没有一种可能,真的像那陌生人说的那样,他是凤君,是凤凰族的王上,而她是狐族帝姬,是他的妻子呢?她委实不知道。

思来想去头疼的厉害,她索性不去想了。

看到眼前的砚台里还有些许墨汁未干,她忽然有了写字的兴致。

执笔,蘸了蘸墨。

在纸上写下“凤欺”两个字,她单手托腮,盯着看了良久,忽然唇角微翘,竟有些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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