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脸色渐渐苍白,眉目间笼上淡淡的痛楚,本就清俊无双的面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又蒙上一层缥缈之色,更是好看的如梦似幻。

他良久不语。

淳伯见他不问也不答,便继续说道:“因有你的存在,李唐江山如今有了一丝希望,你若置若罔闻继续逍遥事外,便是再次辜负了你的父皇,辜负了明月,辜负了我们这些对李唐王室中心耿耿的老臣。”

李承乾沉吟良久,终于抬起头一字一句说道:“恕晚辈实难从命,晚辈既入了浑夕派,便与从前的人生再无任何瓜葛。师父说我命格不在六道之内,绝无帝王之命,若有一日真成了九五之尊,代价必是万里焦土枯骨成山,我非君王,定是魔王,这便是师父将我带离长安的原因。所以当年我离开父皇,虽是伤了他的心,却未曾辜负他,我走了,大唐才有接下来那两百年的国运。如今您将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恐怕最后看到的也只是尸山血海里一尊说不清道不明的王座。师父对晚辈教诲不多,晚辈忤逆他多年,独独只有这件事铭记于心了,若晚辈连他这番嘱咐也置若罔闻的话,才是真正的辜负了他。”

李承乾话音不疾不徐,一直都是淡淡的,但句句都让淳伯无言以对。

老人无奈的苦笑了两声,失望的说:“你果然是个没大志的,罢了,方才就算老夫自作多情了。不过你的慈悲心肠日后恐怕会给你带来许多烦恼,因为这天下不是因为你想对他网开一面,便会躲过一场血雨腥风,该来的迟早还是会来,到时候你还是会眼睁睁看着生灵涂他,六道崩塌,或许比你亲手毁的还要彻底。”

李承乾见他话里有玄机,想要问个明白,淳伯却开始闭目养神,半个字都不肯吐露了。

李承乾见话已至此,二人短暂的相交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索性起身告辞。虽然知道李淳风跟江如的帐还未算完,但自己本就不是多事的人,江如会被李淳风怎么折磨死,他也毫无兴趣知道。他伸腿踢了踢地上呼呼大睡的吴命大,这孩子吃饭实在,喝酒也很实在,迷魂药自然也实实在在吃的够足量。

吴命大被李承乾踢了两脚,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坐了起来,开始痴呆似的四下打量,努力搞清楚状况。

李承乾对李淳风说道:“晚辈就此告辞,前路茫茫,还请前辈今后多自珍重。”

李淳风闻言一动不动,仍旧盘着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李承乾向李淳风微微颔首,拎着吴命大的领子帮他站了起来,然后俯身抱起小缺便要往外走,可刚走了两步,他便僵住了,一股寒意袭上心头。他停下脚步低头看向怀里的人,骤然间发现他抱着的不是小缺,而是奄奄一息的落落,她被人打成重伤,衣服的前襟沾满了血,整个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吴命大看大李承乾怀里的落落,终于过了药劲,猛然间清醒了过来,登时暴跳如雷的吼道:“谁干的?”

李承乾回头看向端坐在阴影中的李淳风,努力压抑住声音里的不安和怒火,嘶哑的问道:“前辈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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