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明月说,那东西,只有你能拿得到……”
少年略略发了会儿呆,而后抽了抽鼻子……
风陵渡是座浮在长河上的城池,连空气都带着黄河里的泥沙味,比不得他的故乡。八百里秦川滋养出来的空气是凛冽而干爽的,久而久之会涤荡人的脾气和秉性,打磨出一茬又一茬粗糙而耿直的西北汉子。
少年嘴里默念出一长串人名,那些名字有的听上去像是从田间黄土穷乡僻壤里结出来的果实,带着泥土粗朴的味道。有的略略文雅些,听得出是肚子里有点墨汁的人给起的。有的一听便是寄托了父母长辈的鸿鹄之志,希臆名字里的翅膀能载着他们的孩子一飞冲天……
少年低低念着,眉目轻垂,表情肃然中带着一丝清冷和孤寂,像一个夜深人静独自诵经的苦僧。只是他眉头时而轻轻簇起,脸上偶尔略过一丝痛楚,似是胸中还存着些意难平,到底没能两脚干干净净踏出红尘之外。
“将军……”
少年略略停顿,带着一丝不舍,念出最后一个名字。
李承乾别了那少年,没有立刻回到别院。他在淡淡寒气中沿着河边潮湿的小路走了一小会儿,直到河畔的枝丫间传来几声细微的响动。
李承乾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头顶枝丫间垂下来的一双殷红底面的绣花鞋,还未开口说话,只听头一声重重的叹息。
“老大,你要不好了……”
颓人三句不离丧话,李承乾对落落的乌鸦嘴本是习以为常,可不知怎的,他闻言眼皮重重的跳了几下,莫名其妙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怎么要不好了……”李承乾颇为认真的问。
落落张张嘴,又把话咽进肚子里,一扫平日里对老大各种囧事喜闻乐见的无良态度,只小心翼翼的说:“算了,还是不说了,我怕说了你今晚就睡不着了。”
李承乾:“……”
此情此景,与两人数日之前某个夜里的对话颇为相似,那次被落落一语言中,他果然多了一件焦头烂额的问题要解决,那个问题便是他的准丈母娘。
他抬起眼皮看了看落落脸上近乎真诚的同情和唏嘘,心头那丝不祥的预感更强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多思无益。
他捏了捏略显酸胀眉头,言归正传道,“这几日,我觉得江曾……”
落落一听江曾二字,脸上好似闪过一个惊雷瞬间乱了方寸,她张开一个试图安慰老大的怀抱,一头从树枝上栽了下来,苍白的小脸在砸下地面的瞬间骤然扭转了方向,瘦小的小身子像一片秋风卷飞的落叶,轻飘飘离地而去,在空中打了几个萧索的旋儿,才凌落到李承乾面前。
“老大,你节哀啊,他今天突然提的亲,我还没想好怎么让你接受这个噩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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