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如那边出来,江曾没有去两个哥哥那边,而是去了别院找淳伯道谢,哪知他老人家正在吃一碗滚烫的汤圆,被江曾吓得囫囵吞了一颗火球似的汤圆,幸亏抢救及时,不然就死的轻于鸿毛了。
江曾没想到自己差点害死救命恩人,待淳伯缓上来一口气确定死不了以后,江曾一会儿道歉一会儿致谢,像神经错乱了一般。一旁的吴命大开了天眼般的突然有了眼力价,把小缺从江曾身边拽的远远的,以防李承乾心情不好拿他当出气筒。江曾告辞时,吴命大还自告奋勇送他回家,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了一场迫在眉睫的危机。
江曾从小缺娘那里得知小缺一路跟着石公子来到江家才得以和她团员,故而没好意思唤小缺跟他一起回去。小缺留到吃完午饭才走,总算让李承乾三人见识到了她兜里的小泥人如何兢兢业业毁人不倦,小泥人在其他人面前不敢透漏本相,在李承乾房里却很是放得开,从小缺的脑袋瓜儿一直数落到她的脚指头,小缺一句锄禾日当午终于磕磕绊绊背上来时,小泥人终于掰扯清了一个观点,这姑娘的脚指头都比脑瓜好使。
吴命大快被小泥人逗死了,一边捧腹一边指着它说,“这小不点还挺逗。”
小泥人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边尝试用目光杀人于无形,一边呵斥道:“什么小不点,本尊也是有名字的。”
吴命大凑上来笑呵呵的问,“那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啊。”
“本尊名叫史珍香。”小泥人掷地有声的说道。
吴命大滚到一边笑去了。
小泥人一脸羞愤的看向一旁不动也不笑的李承乾,略带感激的说道,“我看这几人里,就你还像个好人。”
李承乾从呆愣中醒过神来,问道:“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史珍香。”小泥人回答。
李承乾滚到另一边笑去了。
是夜恰逢月半,凤掌柜从集市上演了一天杂耍回来,感觉自己骨头都累轻了几两,胳膊腿一摊就想歇着,连不要钱又丰盛的晚饭都没力气爬起来吃了。草草洗漱过后便上床睡觉去了,哪知前半夜睡的太沉,被四更的梆子吵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窗外月华如练,明亮的月光透过蝉翼般的窗纱照进房内,洒下一地清辉。凤掌柜披衣起身,裹上件厚棉氅,推门走出了房间。
院子像被月光洗过似的明净,凤掌柜走到院中一棵白梅下的石桌旁坐了下来,夜风一吹,头顶的花瓣便簌簌的落了一肩,她抬头看了会儿月亮,突然想到自己从记事起就带着于林四处流窜着讨饭挣命,竟从没有认真想过自己的父母会是什么样的人,为何生了她和弟弟,又不养了。她试着从记忆中最混沌的角落里挖出些在父母庇护下生活过的蛛丝马迹,却找不到半点线索,找到最后才发现,她这一辈子关于温情的记忆,一多半来自于林,一少半来自从那个不打一声招呼就从她和于林生命中消失不见的人。很多年以后她才明白,那人黑着一张脸将一碗退烧的汤药给她灌下去,或是走了一趟镖风尘仆仆回来后连正眼都不带看他们一眼,只一言不发的扔给他们鼓鼓囊囊一袋零嘴儿,早已被她解读成类似父亲才该有的样子。她到现在还记得她和于林将零嘴儿从袋子里一点点掏出来时的情形,那些袋子里的东西每次都不一样,称得上鸡零狗碎,有路边的野酸枣,青核桃,还有炒栗子炒黄豆,红枣糕,饴糖,有一次还摸出两个挤断胳膊的小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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