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

章一凡道：“前两天不是推出了一个50点券的限时皮肤礼包么，戚诚他们给我送了几个，正好开出了这个，不过因为现在高端局排位用百里没优势，所以我到现在也只玩了三两局，这皮肤的手感还需要适应。”　　　　方妙目瞪口呆，没关注手感问题，只惊讶道：“欧皇附体啊你？！”　　那个限时礼包她也买过，但几百点券都送出去了，只开出一堆钻石金币和什么红蓝对决，简直非酋本酋了。　　　　章一凡听着她语气愤愤，笑了：“什么附体不附体的，我就是。”　　方妙：“……非酋参见欧皇大大！”　　章一凡：“……”　　　　对面水晶在这时炸裂，系统宣布胜利。　　人机局里的英雄基本没有走位，只要中路一波团上去，几分钟就能推完。　　　　这一局结束之后，章一凡就把手机还给方妙，然后盯着她给自己发了好友申请之后，才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也是直到这时，坐在对面的郑思思才找到机会开口：“学长还在玩这个游戏吗？微信那边怎么好久都没见你上线了呢？”　　章一凡看她一眼，淡淡道：“挂机的太多，没什么意思。”　　　　章一凡因为帮教授代课，方便联系学生的缘故，微信号在郑思思她们班上基本不是什么秘密。　　而班上有不少同学都在玩王者荣耀，好友列表完全同步，郑思思她们能看到章一凡的游戏记录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王者荣耀刚出来那会儿章一凡的空闲时间比较多，就跟自己的几个同学在玩。　　当时他们主要的联系方式就是微信，所以注册了微信区的号……结果才刚熟悉游戏模式没几天就集体放弃了。　　　　因为微信区这边普遍都是成年人工作党，虽然大区玩家时时爆满，可刚开始的低端局经常能碰到不少玩着玩着就有事挂机的例子。　　　　那种眼睁睁看着稳赢的局面，最后反而被对面翻盘的感受……在章一凡刚玩、还没被这个游戏磨平棱角的时候，真的是不能忍受，游戏体验感不能更差。　　后来他们几个一商量，又转战了用户更多的手Q区。　　　　微信区的情况久而久之也就被章一凡给忘了。　　现在要不是郑思思忽然问这么一句，他都想不起自己还有个微信号。　　　　“那学长你是玩的手Q区吗？”郑思思锲而不舍，问：“我手Q那边也有号，不过才黄金二的段位，可不可以加个好友，带我上分啊？”　　“带不了。”章一凡淡淡道：“我王者。”　　郑思思表情尴尬：“……学长这么厉害啊……”　　　　这大约是史上最尴尬的时刻了。　　　　你说你们玩匹配局娱乐局不好么？　　契约模式无限乱斗五军之战哪样不能一起玩？干什么要跟上分过去不呢？　　　　方妙瞧着这小姐姐的表情，都忍不住默默替她点了根蜡。　　这顿饭吃到后面，原本追着章一凡问个不停的两个小姐姐纷纷没了声儿，方妙也乐得清静。　　　　因为想着方妙一整天都没吃饭的缘故，章一凡就带她来了学校就近的一家餐馆。　　小餐馆营业模式单一，普遍都是进店点单再自觉扫码付款的那种，郑思思跟何婉两人进店后也是这样，章一凡也就不用去买单做什么绅士做派，浪费时间。　　　　等方妙吃完的时候，他也正好放下筷子，随后对跟着要放筷子的何婉和郑思思两人说道：“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方妙看了看何婉两人微微犹豫的神情，对章一凡笑了笑，说道：“我在外面等你。”　　章一凡点点头，侧身让方妙先出去。　　　　何婉看了一眼方妙走得干脆的背影一眼，略略有些惊讶，随后才留意了下身边闺蜜的表情，对章一凡道：“那学长慢走，有时间再一次吃饭吧。”　　　　郑思思却有些不甘心，还是打算开口把章一凡留下来，却是结结巴巴，又想问问方妙的身份：“学长，我……刚刚的……女生……”　　　　章一凡并没有他外表看上去那么有耐心，也不是什么长袖善舞清风徐来的自来熟性格，对郑思思的认识仅限于知道名字和程教授任课班上的学生。　　　　这会儿等了几秒也等不到郑思思接下来的话，索性直接打断：“我还有私事，学习问题明天课上再说，先走了。”　　　　他这话说完之后，就直接转身离开餐馆，走得比方妙还要干脆。　　　　郑思思的表情不是很好看，目光巴巴地看着饭馆玻璃门外，章一凡直朝着方妙走过去的身影，忍不住问身边的闺蜜：“婉婉，那女生是我们学校里的学生吗？”　　　　“不太像吧，很眼生。”何婉摇摇头，说道：“看气质也不太像学生，大概只是学长的朋友。”　　　　何婉的话有几分安慰的意味，郑思思却听不进去，自言自语似的继续问：“婉婉，你说，我是不是没机会了？”　　何婉顿了顿，随后摇摇头，若有所思道：“这世上没有征服不了的男人，只有不够用心的女人。”　　　　郑思思眼睛亮了亮，何婉却又继续道：“可要是再说句不好听的……依我看，以学长的性格，你要是有机会的话，会用得着你主动么？”　　郑思思：“……”　　　　餐馆外，章一凡已经小跑着过去，替方妙拉开了车门。　　等两人都上车了，他才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道：“你接下来有没有什么安排？”　　　　章一凡很想跟她相处一会儿，去附近散散步，晚点再带她去吃点东西，但方妙却道：“送我回去吧，今天在外面待久了，有点累。”　　他‘嗯’了一声，抿唇问：“你现在住哪儿？”　　方妙道：“东江路，朝阳小区。”　　　　东江路距离S大小区得有大半个小时的车程，方妙看着车窗外不停倒退的景色，笑道：“看来你这几年的桃花运不错啊，刚刚那小姐姐估计是把我当成情敌了。”　　章一凡扯扯嘴角：“你又看出来了。”　　　　“那是，好歹也是个火眼金睛。”方妙得意洋洋地说完，却又忍不住感叹：“不过她们这大好的青春年华，可真让人羡慕啊……”　　章一凡面无表情，完全不明白她这都还没到25岁，有什么好羡慕的。　　　　方妙静了一会儿，却忽然回头问他：“一凡，这么多年了，你……没找女朋友吗？”　　　　“为什么要找？”章一凡不答反问，趁着在马路口等红绿灯的空档，他偏头看着方妙，淡淡道：“当年说着高中毕业就给我当女朋友的野狗也不知道被什么人叼走了，半点儿音讯也没有，我怎么放心另找新欢。”　　方妙：“……”　　　　他眸中的神色平静，却偏偏有种利刃直刺心脏的逼迫感，迎着他的目光野狗方妙无话可说。　　不是，野狗这是什么鬼形容？　　　　方妙作势生气，扭头继续看外面的景色，不说话，嘴角却悄悄弯了一下。　　　　章一凡也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只等车子重新启动后，才问她：“我明天上午要去学校，还要去教授的工作室帮着团队做项目……你明天下午有时间么？”　　方妙点点头：“嗯，有什么事么？”　　章一凡淡淡道：“叙旧。”　　　　方妙听着这话顿了一秒，忽然回头问他：“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叙旧。”　　“不，我是问上一句。”　　“你……你明天下午有时间么？”　　“没有。”　　“……”　　　　有那么一瞬间，章一凡想把方妙从直接车窗丢出去。　　　　叙不叙旧这件事一直等他把方妙送回朝阳小区之后，都没有的得到个准确答复。　　而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时候的他们，不管说什么都会很无力。　　　　没有联系的这几年，他是没立场，而她是有意避开，甚至主动把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都换掉。　　　　章一凡什么都没做，什么也不知道，只得了个不告而别的答案。　　　　他想找她要个答案，可等知道她爸妈离婚，各自又飞快组建了新的家庭之后，这种迫切需要得到她消息再质问她为什么要不告而别的心情也就渐渐放了下去。　　　　因为……他了解方妙。　　　　她曾经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幸福的家庭，造就了她肆意骄傲的青春，可当这一切都破碎之后，留下来的只有摆脱不了的狼狈。　　因为父母各自成家，而她被无情剥去一身自以为是的美好，无处可归，像个笑话。　　　　可谁都可以知道她的难堪，但唯独他章一凡，不能。　　　　这些年来，章一凡也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再见到方妙。　　但所幸现在是见到了，可偏偏七年多的时间太长太长，他不知道对方在这期间的经历，不知道对方成长，也不知道对方的心境变化。　　　　他对重逢的期望其实并不高，只是迷茫于自己这诸般努力如果最后不能再遇到她，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可一旦重逢之后，油然而生的就是比过去沉重更多的迷茫。　　毕竟，他们谁也没欠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