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到底点了点头,阿姐就是他生命的全部,在他心里,没有什么是阿姐做不成的。

过了一会儿万嬷嬷就端了饭菜上来,顾瑾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实则是许久没见过这么多菜食了。

一白瓷碗炖的糯糯的鸡丝粥,去了鸡皮,只余鸡脯肉丝,香软的很,一瞧着便是给徐槿准备的好克化的吃食,除此以外还有粉蒸排骨、香酥鸭子、板栗烧野鸡,再有些清爽小菜,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徐槿点了点头,她前世在宁国公府在吃食方面可是随意的,也算是吃过不少好东西,然后看着顾瑾道:“快些用吧,”他一早就发现顾瑾儿那瞪得圆圆的眼睛了。

顾瑾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还是动筷了,他一门心思就是听阿姐的话。

待用完膳后,顾瑾的小肚子竟滴溜圆了,一脸满足的神情,像是贪嘴的小馋猫一般,徐槿看了却不免有些心疼,原主和顾瑾两个只有月例银子,衣食住行样样都要花钱,原主更是时常刺绣来贴补家用,在吃食方面自然也是很节省的。

顾瑾又是长身体的年纪,吃不饱饭自然很是瘦弱,徐槿怜爱地摸了摸顾瑾的小脑袋,以后可得叫瑾哥儿吃饱了。

徐槿又道:“万嬷嬷,珊瑚,你们两个把剩下的给用了吧,”这么多菜徐槿二人自然是用不了的。

万嬷嬷和珊瑚对视了一眼,然后很是感动的用了晚膳。

只不过用完晚膳后,顾瑾、万嬷嬷、珊瑚三人俱都愁眉苦脸起来,尤其是顾瑾,小脸皱成了一团,一副看着徐槿欲言又止的样子。

徐槿就道:“怎么了,你们都愁眉苦脸的。”

万嬷嬷则是有些心酸,姑娘最是清省节俭的一个人,这回却一反常态点了这么多菜,难不成是松口应了那祝建白的事,这才不管不顾了?

珊瑚也是这么想的,她眼角中泪光闪烁:“姑娘,咱们可怎么办啊。”

顾瑾靠在了徐槿怀里:“阿姐,若是嫡母非要你嫁给那祝建白怎么办,”他自幼在柳氏的威势下长大,又兼之时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柳氏执意如此,阿姐是断断不能拒绝的。

徐槿失笑,原来他们几个竟在担心这个:“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我可不愿意给祝建白做七姨娘,只不过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待我好好想想。”

万嬷嬷几人是不信的,姑娘其实性子软弱,唯独这回硬了这么一次,可是再拗也拗不过柳氏啊,俱都满怀心事的下去了。

徐槿绞干了头发后由珊瑚服侍着睡了,月光从幔帐里漏进来,打在她皎白的脸上。

徐槿好像是做梦了,梦里影影绰绰的,她置身在一片白雾当中,什么都瞧不见。

徐槿起身往四周走,却怎么也出不了这片白雾,耳边忽然有声音响起:“姑娘,我盼着你能好好待瑾哥儿长大,从此后,你便是我了。”

徐槿一瞬间就惊醒了,她睁开眼睛,日光已经大亮了,她想起昨夜的梦,想必是原主放心不下顾瑾,特来嘱托她的。

“你且放心吧,我一定将瑾哥儿当做亲生的弟弟,好好抚养他长大成人,”徐槿心里暗暗想,这也算是她对顾初宁的报答了。

万嬷嬷听见了这里的动静,然后走过来担心地道:“可是做噩梦了,瞧这满头大汗的,我的小妧妧。”

徐槿有些惊讶:“妧妧?”

万嬷嬷笑着说说:“可不是做梦做糊涂了,这可是咱们姨娘给姑娘起的小名。”

妧妧……她们两个竟有着同样的小名,原来这缘分早在以前便千丝万缕了。

徐槿起身靠在软枕上,日头好的不像话,这间破败的小屋都显得亮堂了,她冲着日光笑了下,从此后,她便是顾初宁了。

五天很快便过去了,顾初宁喝了一碗又一碗的苦药,身子可算是彻底好了,小院儿里的人都喜笑颜开,顾瑾也是每日欢欢喜喜地上学堂去。

这一日顾瑾读书去了,屋里只剩下顾初宁和万嬷嬷三人。

顾初宁就道:“嬷嬷,你把屋子里余下的银钱都拿过来,我且好好瞧瞧。”

万嬷嬷从腰间取出了一把钥匙,然后从箱笼里取出一个雕花描漆的匣子递给顾初宁。

这匣子一瞧着便有些年头了,只不过里面却空空荡荡的,只有几个银角子,再并上些铜板,顾初宁很是感叹了一番,穷,实在是穷的很。

万嬷嬷叹气:“咱们的进项只有每月的月例银子,瑾哥儿读书要用的笔墨纸张都费钱的很,姑娘您近日又生了病……”还有这些日子用了许多肉菜,这银钱很快便没了,就这还是之前主仆几人刺绣攒下的钱呢。

珊瑚嘟了嘴:“夫人是个狠心的,怎么老爷也对咱们不问不顾,也就姨娘还在的时候来过,这些年竟是一步都未踏进咱们院子,当真是个心狠的,”顾老爷虽说只是个未入流的小官儿,可是官到底是官,顾家在银钱上可是不短缺的。

万嬷嬷又瞪了珊瑚一眼,到底年纪小,做事毛躁,没得又提起了这些事来惹姑娘伤心。

顾初宁现在可是一点儿都不伤心了,她早不是原来的顾初宁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便宜老爹确实是太过心狠。

从记忆里得知,她的生母纪氏是个温柔貌美的,纪氏还活着的时候,顾老爷偶尔会来,只不过纪氏一没,除了看望几眼顾瑾以外,对女儿竟是再没瞧过几眼,只当没生过这么个女儿一般,日子很是难过。

顾初宁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这银钱一项,还是要多弄来些。

主仆三人正在愁眉苦脸的时候,柳氏身边的大丫头冬儿却过来唤顾初宁过去,说有要事相商。

万嬷嬷闻言脸就白了,这事终究是要面对的,她苦命的小姐啊,珊瑚也一脸担忧地看着顾初宁。

顾初宁定了定神:“你们俩也随我走,没什么好怕的,夫人还能吃了我不成。”

一行人就去了正房,到了门口,冬儿却笑盈盈地道:“二小姐随奴婢去耳房候着吧,夫人正在用膳。”

珊瑚剜了冬儿一眼,不就是要摆谱耍威风嘛。

用膳……这日正是官员休沐的时候,想必便宜老爹定然也在,顾初宁笑道:“冬儿姐姐,那我就过去了,”然后却往正房的方向走,一眨眼的功夫就进了正厅。

冬儿愣在原地,二姑娘这是……万嬷嬷和珊瑚也吃了一惊,连忙跟了上去。

正厅里,顾德庸果然在用膳,桌上还有柳氏。

顾初宁进来的时候柳氏正在给顾德庸盛汤,看见她很是吃惊:“你怎么过来了,”心下却在暗骂冬儿不顶事。

顾德庸闻言也侧过头去看,只见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端的是无双芳华。

顾初宁见状笑了下:“怎的,三年未见,父亲竟认不出女儿了吗?”

顾德庸这才认出来,这竟是他那庶出的二女儿,他三年前见顾初宁的时候顾初宁还是个小女娃,虽说玉雪粉嫩,到底不比如今娇媚无双,故而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顾德庸讪讪地笑了下,心下暗暗感慨,这女儿生的实在太美了些,柳氏把汤碗放下:“我不是叫你去耳房候着吗,”顿了顿又继续道:“祝公子托人来信了,是时候商议婚期了。”

顾初宁却没有说话,她静静地看着顾德庸,纵使顾德庸再是无耻心狠,也是她的生身父亲,她且要看看顾德庸要如何处理。

柳氏却冷笑出声,然后斜睨了一眼顾德庸,顾德庸好半晌才道:“夫人说的有理,祝公子乃是知州独子,凭你这个身份嫁过去可还是高攀了,”这事他一早就知道了,若是能成功,不知道有多少好处等着他们顾家呢。

顾德庸放下汤匙,心下颇为后悔,若是早知道这女儿生的这般罕见的美貌,他甚至可以将她送给官位更高的大人物,只不过如今那祝建白也得罪不得,也只好这般了。

柳氏笑吟吟地看着顾初宁,她倒要看看这蹄子还能怎么着。

万嬷嬷和珊瑚更是呆立当场,都知道老爷心狠,却没成想会到这等地步。

顾初宁忽然觉得心口一抽抽地疼,想必是原主遗留下来的感情,这样也好,彻底看清楚了这如狼似豺的一家子。

顾初宁也笑了下,桃花眼微挑,说不尽的娇媚:“既然父亲要我嫁,女儿就嫁。”

屋子里忽然陷入了一股极度的安静,所有人都宛若木鸡一般地看着顾初宁。

顾初宁着实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带着疑惑道:“春桃姑娘,我虽长在扬州府,却也听过些关于宁国公府的事,只知道陆四公子身世颇为可怜,怎的如今?”

春桃果然看了顾初宁一眼:“这你就不知道了,陆四公子身世确然可怜,父母和兄长先后身死,大房只余了他一个人,早些年陆四公子默默无闻,后来不知怎的竟得了新帝的青眼,这才扬了名儿。”

春桃说着说着脸就红了起来:“陆四公子实在是神仙风姿,京城里多得是见了他一眼就倾心的小娘子。”

顾初宁一听就知道阿远现在过得很是不错,想来二房的人奈何不了他,顾初宁觉得颇为自豪,不愧是她养大的孩子,如此聪明,至于那些风流名声,她选择忽略……

春桃往外一瞧就发现时辰不早了:“姑娘,到时候用晚膳了,奴婢先出去了。”

顾初宁点点头,如今也不急,待到了京城就知道了。

万嬷嬷和珊瑚从张嬷嬷处领了吃食回来,顾瑾也一早便过来了,看见吃食眼睛就亮了起来。

毕竟在船上,第一道便是熬得浓浓的鱼头豆腐汤,汤色奶白,再有用薄脆萝卜花配的盐水桂花鸭,一碟子葱烧牛柳,一碗香菇扒菜心,荤素搭配,齐全的很。

珊瑚站在一旁递筷子:“姑娘,奴婢听船夫说了,到京城还要些时日,也就先头这些日子能用些新鲜菜蔬,您和少爷紧着用。”

顾瑾点点头,给顾初宁夹了一筷子:“阿姐先用。”

顾初宁摸了摸顾瑾的头,这孩子难得开心:“瑾哥儿也是第一次坐船,可觉得还好?”

顾瑾点点头,小脸上全是笑意:“阿姐,我以前只在书上见过,没想到真的如此壮观,”这坐船行千里路的旅程,实在是新鲜的紧。

顾初宁见了也很开心:“那就好,等咱们到了京城,会越来越好的。”

顾瑾“嗯”一声,江面波光粼粼,他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以后会更好。

水路漫长,时日很多,顾瑾也从一开始的兴奋激动变的习惯如常了,先前还忙着跟船家聊天钓鱼,后来晃晃悠悠的也觉得闷了,便开始读起书来。

顾初宁则是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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