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成想刚到茶楼,就听见一声极猥琐的调笑:“祝兄,这不是你那未过门的七姨娘吗?”
顾初宁就看见一个穿着织金丝团花纹锦袍的男子过来,他面容倒也算是俊朗,只不过面色苍白,眼眶凹陷,走路虚浮,一看便是被酒色掏空了的样子。
“顾小姐,你怎的来了这儿,”祝建白心神有些恍惚,虽已见过了这顾二小姐一面,再见仍沉溺其中,这眉眼身段,实在绝色,也为了这,他甘愿等她一个月将她体面的抬进府去。
顾初宁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来给故去的姨娘上香,不知祝公子?”
祝建白色眯眯地看着顾初宁,恨不能立时就将人搂进怀里一亲香泽,到底还是忍住了:“祝某来此跑马,这就是缘分吧。”
他他那幅猥琐的模样叫顾初宁想吐,只能面色苍白地笑了下,她知道今天的计划都作废了。
顾语宁见状同祝建白解释了一番,然后强笑了下。
祝建白殷勤道:“那二位姑娘在此饮完茶后,祝某将你们送回去吧,”他可想好好表现一番。
顾初宁低下头:“不麻烦祝公子了,我们自己回去就成。”
祝建白连忙接道:“姑娘说的哪里话,你如此美貌,若是叫别人瞧见了可怎么办,还是祝某人送你回去吧,”他一副不容置喙的样子。
顾瑾害怕的都哆嗦了起来,这一切都泡汤了,再没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了,阿姐要怎么办。
祝建白的狐朋狗友们调侃:“怨不得你这么个急色的人如此忍耐,原来新嫂子这般美貌,世所罕见,”若是这等美人,等上一番也是值得的。
顾初宁再是镇定,此刻也慌了神,只能由着祝建白送回顾府,她还能怎么办?
一路上祝建白殷勤不断,极尽讨好,顾初宁压根没听进耳朵里去,刚踏进顾府的大门,从马车上下来,就听见李婆子的声音:“二姑娘,说是京城来人瞧您了。”
难道是阿远来寻她了,顾初宁掩在衣袖中的手颤了一下。
那医童不过十几岁的年纪,看着却颇为老成,他坐到万嬷嬷的床榻旁边,细细地看了万嬷嬷,然后从药箱里拿出金针给万嬷嬷施针,足足有两刻钟的功夫才停下来,额上都渗了汗。
珊瑚屏息静气,眼也不敢错的瞧着,见那医童停了立马就端上茶来。
顾初宁就见万嬷嬷的脸色果然好些了,她放心了许多,看向那医童:“请问大夫,嬷嬷她如何了。”
医童喝了口茶润嗓子:“姑娘放心,施了针灸以后就好了许多了,不过是这俩日身子亏损的有些严重,还需时常推拿按摩,”他自幼随侍船上,于晕船上头很是精通。
他又道:“这按摩也很简单,不过是几个穴位,只需记住就可,”然后给珊瑚示范了一次,珊瑚记性很好,很快便记住了。
顾初宁闻言彻底放了心:“多谢大夫,若不是您,嬷嬷她怕真是熬不住了,”她说着就要给医童拿些银两做谢礼。
医童却阻止了她,然后合上了药箱:“姑娘不必如此,在下都是领了贵人的命,”说完就要走了。
顾初宁略一思忖就明白了,想来这医童是全然听船上贵人的命的,然后亲自送了他回去。
这时的雨已经小了许多,顾初宁走到甲板就看见程临还立在那里,她心中很是感激,撑着伞冲程临福了福身:“多谢你家大人救了嬷嬷一条命,方才是我无礼,还望不要见怪,”她心中当真感激的很,她竟叫人直接勾了船,现在想来真是大胆的很。
“船行路远,我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能当面谢谢你家大人,”顾初宁道,她心知能坐得起这船的人定是不简单,银两于他无用。
程临有些不敢看顾初宁,他回道:“我家大人说了,相逢即是有缘,只不过随手之劳罢了,姑娘不必挂心,”说完后就匆匆进了船舱。
顾初宁微楞,看来那人是个心善的,她冲着船舱福了福身。
程临进来的时候陆远正倚在椅背上看书,低眉敛目,很是专注,他轻轻拱了拱手:“大人,属下探查过了,对面那船是最普通的船只,她们一行人是进京投亲的。”
陆远轻轻翻动了扉页,虽只是匆匆一瞥,但也足够看清,那姑娘所穿衣裳的料子都是极为普通的,一看便不是什么权贵人家,如何能知道宝来船号的事情。
程临自然清楚陆远在想什么,他小心翼翼地道:“想来是巧合罢了,顾姑娘病急乱投医,正好寻上了咱们的船,并没有危险。”
陆远放下了书,这些日子两艘船离得近,时时都能瞧得见,他自然知道没有危险,只不过那姑娘竟能知道这等密辛,想来也有些不普通,他颇为意外的瞧了一眼程临:“怎的你今日话这么多?”
程临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属下知错,”他眼前又浮现顾初宁的模样,漫漫风雨,青色竹伞下,顾初宁美的出尘。
又过得一会儿雨已经停的差不多了,陆远的声音低沉:“既然雨已经停了,那便快走吧,京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呢。”
程临转瞬间变的沉稳:“是。”
这厢珊瑚将熬得奶白的鱼汤喂给万嬷嬷,万嬷嬷终于没有再吐了,食物下了肚,脸色竟慢慢红润起来,人瞧着也精神了许多。
顾初宁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她吩咐珊瑚好好照看万嬷嬷,待走出船舱的时候,天边竟然出现了彩虹,对面的那艘船也不见了,方才的一切都恍如一场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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