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哪还记得自己姓什么?”
老乡贤说道。
“太叔公,护国公此举也是为了乡亲们好,人人有地种,人人有衣穿难道不好,就算要收您的地,也是给您补偿的,不但给您土地券,而且还有北方的荒地开垦。按照护国公的计划,您交出多少亩地,就能到北方领多少亩荒地,开垦出来三十年不用向朝廷交租。这样乡亲们有地了,您也没损失什么,您有钱,去买些倭奴过去开荒就行,雇些监工看着,您都不用去,在家等着收银子就行,这您还有什么不肯的呢?”
徐四抬头说道。
虽然他是佃户出身,但能通过选举成为常设代表,肯定也是头脑足够好使的。
他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徐兄弟,你想的太容易了,首先那土地券,分五十年支付啊,五十年后杨庆的钞票得印多少?洪武初年的宝钞能买多少东西?永乐晚年的宝钞还值几个钱?杨庆无非就是设了个骗局,用增发的钞票,把他五十年后支付的土地券,变成不值现在一成的价值。至于北方的垦荒田就更是笑话了,北方的好地都在皇庄手中,剩下全是那些只能种地瓜的,这样的地我们要来何用?难道跑到北方种地瓜做粉条?但杨庆收走的,可全都是上好的水田,这区别你总不会不懂吧?”
曹溶说道。
“可这与我们佃户何干?”
徐四冷笑一声说道。
“我只知道护国公用公田法让天下不再有佃户!”
他紧接着说。
“皇庄的佃户不是佃户?”
曹溶说道。
“有佃户之名而无佃户之实,名为佃租实为赋税,农民终究要交税,用佃租代替赋税,除佃租外不再收任何的税,免除贪官污吏任何巧立名目盘剥百姓的借口。
你们看。
我的确过去是个佃户。
但我当了五年四民代表,该懂的我都懂了!
你们说那么多无非就是护国公想收你们的地,你们不敢公然反抗,你们害怕护国公弄死你们,所以想哄着我们当枪使,让我们去替你们挡住护国公,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太叔公您也别摆出长辈架势,我租您的地您要我七成租,借您钱您要我利滚利的时候,您可不像个长辈啊!”
徐四说道。
“你这是说什么混话,信不信老夫回去召集族人行你家法?”
老乡贤勃然大怒道。
“您敢行我家法,护国公就敢行您国法,您想试试吗?”
徐四冷笑道。
他之前的确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佃户。
可他在南京五年了。
他都能靠自己的本事争到常设代表了,这代表着他足够聪明,一个聪明人默默学习了五年,话说这时候就是放他出去当县令,管好一个县都毫无难度。
“二位,都是一家人,就不要为这种小事争吵了,既然徐兄弟是个爽快人,那咱们也就直说了,护国公分给佃户多少地,这个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最多分到你那份,每口人那么两三亩地。可你手中有权,四民大会常设委员会有你一票,两百九十九名常设代表有你一份,国家大事有可能因你的一张票而改变,你有这样的权力,却要这么一点地,这未免就有些太不明智了吧?
你可以得到更多。
你可以得到几万亩地而不是几十亩地。
半年后公田法通过你回家无非还是个民,最多有些补贴,你还得带着一家人种田过日子。可如果你能投一张反对票,让公田法无法通过,那么我们可以给你一万亩水田,你可以和我们一样做地主,甚至你还可以做族长。那么何乐而不为呢,你想投什么票是你的权力,你就是投反对票,护国公也不可能把你怎么样,那么你为何不投这张反对票呢?”
曹溶赶紧说道。
“然后呢?”
徐四冷笑道。
“然后我被锦衣卫逮捕,你们继续逍遥快活?”
他紧接着说。
“你多虑了,我们既然想给你,当然会想办法避开锦衣卫,至少不会给他们把柄,比如说徐公年老,不胜族长之任,在宗祠召集宗族公推你做族长,徐公以宗族摊派名义送给族长一万亩地。”
曹溶说道。
这种操作方法也是无奈之举。
毕竟徐四家谁都知道就是一个佃户而已,不可能有钱买一万亩地,周昌虽然是货郎,但这五年靠着在南都的消息灵通,其实已经发展成一个身价不菲的商人。他拿银子买地是有一定合理性的,但徐四买一万亩水田这就夸张了,而推选他做族长,然后族人赠送土地是合理的。毕竟他也是做过四民代表的,而且卸任后还有对地方的监督权,这样的人当然最适合做族长了。
“你们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徐四感慨道。
“徐兄弟,有权不用,过期可就作废了!”
曹溶笑着说道。
老乡贤虽然脸色还没变回来,但也略微点了点头。
“对,有权不用,的确是过期作废,作为四民代表,我可是有很多权力的,比如说我可以不需要预约直接去觐见女皇陛下,不需要走程序直接向都御史检举,比如说直接去见大理寺卿,史公无论在干什么,都必须立刻接见我,你们看,我真得有很多的权力!”
徐四突然笑着站起身说道。
然后他在曹溶二人愕然的目光中大笑着向外走去。
“徐兄弟,十万亩!”
曹溶不顾一切地扑向他尖叫着。
徐四猛然转身,抬脚踹在了他的胸前,然后在曹溶的惨叫中,笑着看了看已经傻了的太叔公。
“太叔公,我这算不算大义灭亲?”
他说道。
说完再次转身走向门外。
“快,拦住他!”
地上的曹溶骤然尖叫一声。富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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