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鳞五,你闻没闻到什么味?”赵恪定住脚,问了一句。  “属下鼻子里全是脂粉味。”鳞五抱怨道。  赵恪转身,这味道异常芬芳,似从院子里飘出。  他有印象,那晚马车里,他曾从女扮男装的小少年身上闻到过。  “爷,可是有什么问题?”  赵恪收回视线,拂袖道:“走吧。”  那厢,辛容三人进了暖阁。  里间的榻上,辛楚披散着长发怀里抱着暖炉,小脸透着病中的颜色,瞳孔黑溜溜的,分外惹人怜爱。不知怎的,辛容想起贤王,暗自捏了捏拳头。  她快步走过去,伤心道:“五妹,祖母已经得了信,派了府里的马车过来接咱们。”  说罢,辛容冲薛府的大太太张氏行了礼:“劳烦您照顾我妹妹。”  张氏打量着她,笑道:“你们姊妹不用客气。月儿,你留在这里照看,我去前院看看。”  薛佳月屈膝:“是,母亲。”  张氏离开,暖阁里没了长辈,几位年轻少女浑身一轻。  辛云坐到床边,拉着她冰凉的手:“五妹,你怎会落水?”  辛楚回忆道:“有人从后面把我推下去的。”说着,她看向辛容:“三姐,你当时看清是何人所为了吗?”  辛容面露可惜,摇头:“没有呢。”  “当真没看到?你当时可就在我们身后站着。”薛佳月嘟囔了一句。  她倒不是怀疑辛容,辛容她们和辛楚是姐妹,心思再恶毒,也断然做不出谋害姐妹的事情来。薛佳月怀疑着是赵沉儿或者镇国公府的姑娘。  她曾听人说起,镇国公府的三姑娘齐飞瑜就曾对贤王表露过爱意,出于情妒,也有出手的可能。  辛容抿着唇不语,辛雪抱不平道:“薛二姑娘为何冤枉我三姐,我当时也在后面,可没看到三姐动手推我五姐。”  “月儿也是情急,事发在薛府,她有理由查出凶手。”辛楚冷淡道。  辛雪努了努嘴。  五姐真是胳膊肘朝外拐。  不过……辛雪想起五姐出事时,她注意到三姐飞快的收回了手。  这个时候,西宁侯府的马车来了,辛容等人先出了暖阁,后面,薛佳月扶着辛楚,朝门外看了一眼,低声道:“你家里的姊妹讲话都阴阳怪气的,看来姊妹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我家中姊妹少,你养好了病,得空就来找我,公主婶婶还经常提起你,改天我们一起去看她。”  辛楚应了下来。  回西宁侯府的马车里,辛楚和辛云同坐一辆马车。  “五妹,有一事,不知当不当与你说。”辛云再三思量,表情迟疑。  辛楚诧异的看向她。  辛云纠结道:“我和三姐六妹去暖阁看你,在院外遇到了九贤王。”  这事啊。  辛楚虚弱一笑:“然后呢?”  “这事你听了,只当是个笑话,不要往心里去。”辛云迟疑的开口:“我打量着三姐见到九贤王神态异常,路过时,还崴了脚,差点扑倒在九贤王身上,最后是殿下的护卫挡护在身前,这才避免了二人接触。”  见辛楚怔神,辛云去抓她的手,道:“好妹妹,我只是跟你说了,让你警个醒。你可别和三姐去说,母亲会弄死我的!”  辛云不似辛雪,会讨李氏欢心,她的难处,辛楚素有耳闻。  她点了点头,笑道:“四姐,放心吧,我知晓了。”  辛楚思量,断不能让辛容攀上男主赵恪。  否则依着她和李氏的脾气,非得上了天不可。  辛楚回了侯府,荷蔓一听主子落水,往院外冲了出去,焦虑道:“我还觉着这次是去薛府,姑娘出不了事。你看,姑娘没让我跟着,就吃了大亏。”  莲枝劝道:“别抱怨了,接姑娘才是正事。”说着,吩咐婢子去多生几个火盆。  辛楚一回到世安苑,辛老夫人后脚就过来看她。  病榻上,老夫人不放心,又派人去请了大夫过来诊治,诊断完了,去抓药方,辛老夫人才放下心来,临走前嘱咐荷蔓和莲枝两个大丫鬟照顾好主子。  送走了辛老夫人,荷蔓呼出一口气,死里逃生般掀帘子进了屋。  “姑娘,好端端的,怎么落了水?”  莲枝也关心这个问题。  辛楚简单说了遍,荷蔓猜测:“……不会是三姑娘吧。”  莲枝沉吟:“按照姑娘的说法,在场的贵女里,与您有嫌隙的,只有三姑娘。大房被分了权,她能不怨恨您?再说了,您回府里,她看都不来看一眼,好歹六姑娘还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谈及辛雪,两个丫鬟脸色也不太好看,六姑娘那一脸的表情,倒像是来看她们主子死没死的幸灾乐祸。  荷蔓愤愤不平:“姑娘,就这么算了?”  辛楚裹着被子,哑着嗓子道:“她是不是推我的人,试一试就知道了。”说着,看向了荷蔓。  荷蔓一脸懵懂:???  修兰院里,辛容在李氏处留用晚饭。  “真是你动的手?”李氏早已屏退了旁人,只留下了心腹赵妈妈。  辛容点头,神情蓦的憎恶起来:“女儿恨她,若不是她,女儿的婚事怎会黄了。被人耻笑,被奴才议论,母亲还被三房分了管家权,桩桩件件,哪个不是因为她,女儿把她推下去,心中大为解恨,恨不得她淹死算了。”  李氏给赵妈妈使了个眼色。  赵妈妈会意,在门口检查了一遍,回来道:“回太太,附近没人。”  李氏点了点头。  “母亲,女儿今日见到了九贤王,”辛容垂下头,语气也轻轻的:“母亲可知,贤王和坊间的传闻不太一样。他看着并不像病秧子,反倒是翩翩公子,俊朗不凡。”  李氏道:“那又如何,他身子不好,将来能不能孕育子嗣都是个问题。”  刚说到这里,李氏心觉不对,猛地看向女儿。“你该不会?”李氏冷着脸撂下筷子,辛容那脸红的模样,她岂有不知缘故的道理?  “母亲,女儿想……”  “你趁早断了念想!”李氏冷着脸打断辛容的话,见辛容吓得花容失色,李氏到底心软了些,语重心长道:“他与辛楚有婚约的,还是御赐。你是有几个脑袋,敢打他的主意?看来是我平日骄惯得你越发不像话,竟然生出这种妄念。赵妈妈,把她送回去,省的我瞧见了心气不顺。”  李氏气的背过身去。  辛容不忿道:“母亲,您就不能帮帮我吗,都是侯府的女儿,她行,我凭什么不行?”  “赵妈妈,愣着干什么!把她撵出去!”李氏是被气的不轻,太阳穴突突突的直跳。  赵妈妈劝道:“三姑娘,大太太在气头上,您就别再说了。”  辛容看了眼赵妈妈,突然冷声道:“母亲,女儿心意已决。”说完,转身跑了出去。  院外,随云面带不解,匆匆追了过去。  赵妈妈回了屋里给李氏顺气,李氏气的把桌子都掀了,饭菜打翻了一地,她走到门前,指着听竹居的方向怒道:“孽障,真是孽障!”  当初辛老夫人就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成了仇,李氏还不信邪。今个算是长了见识,三姐儿是猪油蒙了心,竟然看上了九贤王。那人的婚约是天家做主,是她能随随便便置喙的?  “去听竹居传个话,三姑娘偶感风寒,一个月不许踏出院门一步!给她把院门锁上,想不通不准出来!”  这是要禁足三姑娘。  赵妈妈见李氏不像是胡话,是真的动了气,料想此时劝不动。赵妈妈便让人进来收拾屋子,她带了几个婆子去听竹居锁门。  辛容一瞧,母亲这般对她,更是万念俱灰,趴在桌上痛哭了起来。  夜晚,过了子时。  辛容迷迷糊糊听见院子里有响动,她喊了声随云,没人应她。  外面的响动越来越大,像是脚步声,辛容掀开被子,喊道:“随云,小仙?一群奴才,越发怠慢了。”接连喊了两个人都没回应。  因着辛容的习惯,随云不得进去,只能留在外间休息。  推开门,辛容摸黑朝随云休息的床榻摸去,外间窗户打开着,寒风吹来,灯火都熄掉。辛容冻得一个激灵,瞌睡虫跑了个光,她越想越气。  等明个,就让母亲把随云打发出去发卖了。  辛容的视线落到窗外,冷不防看到院子里一道白色的人影。  “鬼啊!”  她瞪大眼睛,惊慌失措的退后,撞上了架子。  架子上的物件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姑娘?”  随云后知后觉的醒了过来,她只觉得头晕晕的,不应该啊,她以前睡的很轻。  “鬼,有鬼!”  最后,辛容把整个听竹居的奴仆都喊了起来,点亮灯火,直至亮如白昼。辛容带着人搜过院子,发现干净的地面上,有一滩滩的水迹,还有一堆堆散发着腥味的黑色物体。  “是水藻,长在水底下的。”一名提着灯笼的婆子道。  好端端,她的院子里怎么会出现水藻?还有刚才那道人影,这地上的水迹……  辛容忽然道:“是她,一定是她故意吓我的。”  “姑娘,您在说谁?”  随云觉得背脊发寒,颤抖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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