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从褚城嘴里说出来，都是那么得理所当然。 这感觉很微妙，说不出来的亲腻。 而她才认识他一天之久而已。 楚黎珥牙齿轻轻咬着嘴唇，没答话。但是脚下步子偷偷往远离褚城的方向移动。 她摸不准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讨厌他吗？不讨厌。 喜欢他吗？不知道。 褚城瞅见了。 好气地插着腰，“怎么了的，我要吃你不成？” 楚黎珥站在离褚城一臂远的地方。头微侧向褚城，目光由下而上地看他。 眼神中带了些许迷雾。 褚城舌尖抵起唇角，头微昂起，眯眼看着楚黎珥，接着长腿一跨，朝她靠近。 楚黎珥不服输，又往后退了几步。 “小妞儿，和我杠上了是不是？”褚城笑骂，“我手都给你摸过了。你要负责的呀？” 楚黎珥：“……” 她眨眨眼睛，这一瞬间，人真的懵了。 脑袋里想了好一会儿，她才回他：“那是我看你手受伤了，不小心碰到的。” 褚城就知道她会这么回答，所以一开始就留了后招。 他眉梢一挑，嘴角扯着笑：“那我这冰清玉洁的身子都给你抱了，怎么说？你不负责，没道道理啊。” “……”又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楚黎珥低着头，轻轻磨着牙齿，目光瞅了眼褚城一眼，立即收回。 最后，小姑娘一跺脚，翁声翁气地冲他喊道：“你总是说莫名其妙的话，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然后，楚黎珥扭头就开跑。 没方向地跑。 楚黎珥扭头的时候，头上的那小辫子也跟着甩了一下。 褚城看着，怎么看都可爱。 “好了，不逗你了。别跑了。”他努力收住笑，装着很正经模样。 他不假模假样一番，要不然楚黎珥怎么会信他的话。 楚黎珥顿住脚，看他。 “你看看这天都暗了，我送你回家，这总行了吧。”他朝楚黎珥一边走一边说。 可楚黎珥犟道：“我不回去。” 褚城：“？？？” “回去了也是和我妈吵。”楚黎珥说起她妈，语气里还是有委屈的情绪。 “那你去哪儿？”褚城走到她的面前。 “不知道，反正我不回去。”楚黎珥哼气。 小姑娘倔强起来，还真跟小牛一样，都是牛脾气。 这下，两人对立而站，僵着。 不知如何是好。 忽而，褚城拖着懒散地嗓音：“要不，去我家？”他那话里的欣喜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果然他这人啊，正经不过三秒。 他话一出，楚黎珥当即就瞪他。 她就知道他不可信，瞪完他，她又扭头走了。 褚城看着她小小的背影。 这小祖宗，难伺候的很呐。 他在心里骂道。 结果最后，他还不是屁得儿跟了上去。 多年后要是褚煜珩知道他哥也有这么一面。 怕不是要笑话他。 他哥成天笑他跟在夏沫沫身后，时不时就骂他一句“小没出息的。” 这会儿，他哥褚城的行为，还真是出息得很呢。 -- 楚黎珥走在前面，褚城跟在她后面。 楚黎珥漫无目的地逛。 天边最后一朵红霞被风吹尽。 皎洁的弯月爬上云稍。 晋城被透亮白洁的月光笼罩。 月色朦胧，美人背影在眼幕中晃动。 褚城笑。 他从未有闲心逛街。 他觉得逛街都是女人们该干的事情。 他一大老爷们儿逛什么狗屁街。 现在，他可算明白了。 男人逛街，那不是逛街。 那是陪媳妇儿逛的。 商业街街灯绚烂，人潮拥挤。 晚上九.十点了，照样喧哗。 街道两边的商店橱窗里，琳琅满目的衣服，美丽夺目。 陪楚黎逛，褚城心里快活舒坦，上去就拍她的肩说道，“要买什么啊？我给你买。” 楚黎珥疑惑：“你干嘛给我买啊？” “大爷我愿意。”褚城昂起脸。 “我不买。”楚黎珥努嘴，硬着脾气回他。 倔样儿。 褚城心里骂。 “叮叮叮。”电话响了。 楚黎珥就知道家里会打电话来。她妈不打，他爸总要打来。 她赶紧从包里掏出手机。 接通电话。 “爸。”她喊道。 “黎珥。”楚峻山在电话里一声喊，声音略微沉重。 一般他爸这样的语气，她就知道自己惹事情让他生气了。 “爸~”这次，楚黎珥拖着嗓音喊道。声音里有点委屈，也有点小女生对爸爸的撒娇。 褚城在这边听着，看看楚黎珥，挠挠鼻子，人转身往街角墙根走去。 楚黎珥和长辈通电话，他自知自己不该听，所以人就走远了点儿。 楚黎珥看褚城走到一边去，她也往边上靠了靠，在一街灯柱子旁站住脚。 “爸爸知道你妈又骂你了。”电话里，楚峻山回，“但是怎么可以不回家呢。你心里有委屈了，给爸爸和外婆说啊。现在你一个人在外面溜达，爸爸不担心的啊？” 楚黎珥吸吸鼻子，眼眶红红的。 “你现在哪里啊？”楚峻山严肃又担心地问道。 “我在今天和外婆逛的超市外面逛。” “没遇到什么事情吧？” “没有。” “还有听你外婆说，看你和一个很帅气的小伙子在一起。怎么得，交男朋友了？”楚峻山本来想说说楚黎珥的，但是说起这事儿来，他自个人倒高兴起来了。 即便在电话里，楚黎珥也能听出他吧话里的高兴。 提起那帅小伙，她侧头看褚城。 褚城人斜靠在墙角，双手环手臂，凝视着她的方向。看楚黎珥看他，他歪着嘴，还故意挑挑眉头逗她。 楚黎珥噘嘴。 我才不要他当我男朋友呢。 她在心里咕囔。 后赶紧给他爸解释：“爸，你想什么呢，他不是我男朋友。顶多~” 说起和褚城这才认识一天的关系，楚黎珥都不知道要怎么和他爸介绍他。 “顶多~”这个顶多的音实在拉得有点长。 “顶多什么？”楚峻山问。 “顶多算朋友，而且连很好的朋友都不是。就是很普通很普通很普通的朋友。” 楚黎珥把 “很普通”强调了三遍。 其实在她心里，她是这么想的：连朋友都不是。 “这样啊，我家宝贝女儿这眼光有点高啊。看那小伙子被你嫌弃成这样。”楚峻山忍不住笑。 “哪有，我没嫌弃他。”楚黎珥说话时，斜眼瞅瞅褚城的方向。 “哈哈哈。行啦，现在和爸爸聊这么久了。气该消了吧，别闹脾气了，回来吧。你外婆一会 儿没见你，就摸去厨房给你炖了红豆粥呢。” 红豆有相思的意思，听到红豆粥时，楚黎珥挪挪嘴角，憋不住想笑。 她家的小外婆啊，一直都是这么蠢萌蠢萌的。 “嗯。”楚黎珥鼻腔出声，莫名带着乖巧。 “好，就这样。打车回来注意安全啊。” -- 该回家了。 楚黎珥看看褚城，总觉得还是要给他说一声才是。 她朝褚城走去，脚步很轻。 褚城见楚黎珥走来，身子脱离墙，人站直身子。 他很高，楚黎珥要昂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她眼睫掀起，露出水光莹莹的大眼睛，说：“我要回去了。” 褚城一听，忍不调侃一句：“哟呵，刚才不还犟得很，说不回家的吗？现在怎么又要回去了呢？” 褚城说话，总有一种欠揍的感觉。 楚黎珥鼓着嘴，瞪他，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这次，褚城没让她走，大手抓住她小小的手。 这小姑娘的手，现在他是越摸越顺手了。 小姑娘惊，回头疑惑地看他。 褚城脚抖了两下，很干脆地撩下一句，“在这儿等我。” 然后松手，人就跑了。 楚黎珥脑袋上空一团迷雾罩着。 视线里，褚城朝远处跑去，最后消失在了人群中。 -- 楚黎珥蹲着墙角，脸耷拉在双腿上。眼睛盯着地面。 地上有几只蚂蚁围着一片树叶爬，那叶子枯黄，卷成手指大的卷儿。 她手里拿着一根很小的棍子，看蚂蚁爬到树叶上了，她就用棍子拨动树叶，非把蚂蚁弄下去不可。 因为无聊，她才找了这么个乐子，玩着玩着被那蚂蚁逗乐了。 她把蚂蚁弄下叶子，那蚂蚁硬要爬上那片叶子才罢休。 她看着，觉得自己和那蚂蚁的脾气一样一样的。 十分钟后，蚂蚁跑光了，楚黎珥才意识到褚城还没回来。 她轻叹气，嘴上嘟念：“褚城跑哪儿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其实褚城早就回来了。 褚城跑回去，是为了拿他停到超市地下车库的摩托车。 现在，他的摩托车停在街角，他人倚在摩托上，正看着楚黎珥。 他回来的时候，看到楚黎珥小小的身子蹲在街角，手里拿着个小棍子，在地上挑一挑的，弄那片树叶子。 他和楚黎珥的距离还是有点远，他不知道她在玩蚂蚁。 他看着，觉得楚黎珥怎么跟个小孩儿一样，玩树叶都玩得起劲。 可是，就这么看着她，他心里却美滋滋的。 所以，没喊她。 楚黎珥抱怨的当儿，抬头，竟然看到褚城站在不远处。 她一下从地上起来，跑过去，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才到的。正想叫你呢。” 他可不想说他在这里站着看了她好久，感觉有点色.眯眯的。 本来小姑娘对他就警觉得很，他还是不说得好。 “哦。”楚黎珥点点头。目光又瞥到褚城身后的摩托车。 “你的？”她问。 “不是废话。”褚城轻声笑骂着，接着人骑上摩托车，回头一声喊：“上车。” 这是要送我回家吗？ 可是都不问我一声的吗？ 你这个人，怎么老是怎么横行霸道啊？ 楚黎珥心里对褚城一阵抱怨，可还是全都憋了回去。最后，乖乖地坐上了车。 楚黎珥坐上车，可不像电视里女主搂着男主腰那样儿。而是手指小心翼翼地扯住褚城的衣角，硬是没碰褚城的腰一下。 褚城见状，可就不爽了。 回头，撩高嗓门儿：“抱紧点儿，一会儿把你甩飞出去。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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