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过震惊,梁令令都没有来得及把车子停入车库里,直接在院子里就停下来了。    林南远原本是蹲在庭院里的姿势,听到车声便起身看过来。    梁令令摇下车窗,确认了遍此刻烈日下站着的人是林南远无疑,立刻下了车。    梁令令走到他跟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他,“林南远,你这是做什么?”    他显然已经在太阳下站了很久,头发濡湿贴在额前,双颊是被暴晒后的潮红,细密的汗珠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和下巴滴落到脖子,而后没入他的胸膛。    这副样子和之前那清清冷冷的样子反差甚大。    梁令令的目光没有在他胸口停留,继而往下移。    他戴着手套,手里……似乎是锄头?    林南远还没来得及回答,又有新的汗水顺着额头往下,落到他眼里,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抬手,用手臂拭掉汗水。    可惜他小手臂并不干净,这一擦,从左眼到左脸颊都留了道脏印子。    梁令令下意识的伸手探向他的脸颊,“弄脏了。”    可她的手才刚刚碰到他的脸,他就条件反射般的向后仰着脖子避开。    那泛红的脸似乎更红了。    梁令令并未察觉,而是蹙眉道:“林南远,你是不是中暑了?”    或许是梁令令之前一直在冷气充足的车里,体温较低,就刚刚短暂的碰触,她指尖感受到皮肤的高温。    林南远的脸上的红晕又加深了几许,缺水的唇张了张,声音干涩,“没有。”    这才刚站上一会,梁令令都觉得热起来了,“你到底在做什么啊?这么热的天你别告诉我你在晒太阳!”    “我在整理院子。”    闻言,梁令令环顾四周,这下才发现原本杂草丛生的庭院有一块已经被整理妥当了。    这个男人可真是……实心眼啊。    她把他从海里捞出来,这些日子虽然下厨的是他,但那些食材都是她打着自己想吃的旗号,买给他养身子的。    之前出院的时候医生就说他过度疲劳而且因为很久没进食而营养不良。    让他收拾屋子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只是一个留住他阻止他轻生的借口而已。    结果他不仅把屋子全部收拾好了,白天他也没闲着还晒着太阳处理院子里的杂草。    梁令令严肃道:“不许弄了。”    “……”    语罢梁令令不由分拉过林南远的手臂,因为做好了他会挣脱的心理准备,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双手抱着他的手臂把他往房子里拉。    林南远察觉到她情绪不太好,于是没有再挣扎,松手放下了锄头,看着她的侧脸,任由她拉着自己往里走。    林南远小手臂的皮肤滚烫,梁令令一碰触就是黏腻的汗液,幸亏她回来的早,再晚一点,这个人怕是中暑晕倒了,“你就是要除草什么的,也等到傍晚太阳下山再弄啊,白天做点别的事情不好吗?”    她好像不开心。    “你饿了吗?”是回来没看见他在做饭所以生气了?    他之所以会这样揣测,是因为在他的印象里,她是一日三餐必须吃,而且也一定会盯着他吃下去的人。    梁令令没有回答,而是加快了步伐,速度将林南远拉回了屋子。    等到梁令令停下了步子,林南远试图挣脱她的手,“我去给你做饭。”    梁令令不松,“你应该先去洗澡。”    林南远只当她嫌弃自己一身脏兮兮的,“好。”    等他洗完澡,换身干净衣服再给她做饭。    林南远回房冲澡的时候梁令令也没有闲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然后在自己一堆护肤品里翻找,把所有跟晒后修复有关的产品拿出来,又去倒了杯水。    洗完澡的林南远一手用毛巾擦拭着头发,一手推开了浴室了门。    门一开,他擦头发的动作就顿住了。    梁令令正盘腿坐在他的床上,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此刻林南远也就下半身裹了条浴巾,裸露的上半身都是水渍,他愣怔的看着梁令令,半响没有言语。    倒是梁令令半分尴尬的神色也没有,目光大大方方的落在他身上,这一看,眉头就紧皱了。    之前被短袖遮盖住的肌肤和他手臂以及脖颈和脸,已经是两个色度了。    林南远晒黑了。    刚刚一冲洗,就是黑红黑红了。    片刻后,林南远道:“我穿个衣服就去做饭。”    语罢,他状似镇定的去衣柜拿衣服,避开了她的目光。    “林南远。”梁令令唤他,“你先别穿衣服。”    林南远拿衣服的手抖了抖,面上强作镇定,声线却有些发颤,“怎么?”    梁令令指着搁置在床头柜上的水杯,“你先过来把这杯水喝了。”    林南远看看梁令令又看看水杯,最终把手里的衣服放回柜子里,下意识的把擦头发的毛巾摊开披在肩膀上,尽可能的遮挡住自己的上半身,走到床头柜仰头把整杯水喝了。    就知道他缺水了。    梁令令满意的看他喝完水,又伸手拍了拍他身侧的床,“坐过来。”    “咳——”    林南远被呛到,抬眸看向坐在床上仰头看他的梁令令,明明喝了一大杯水,他却越发的渴了,“我去做饭了。”    梁令令跪坐在床上起身,直接伸手把林南远拽了过来,一手扼住他的手腕不让动,一手摸向她带过来的瓶瓶罐罐,“晒后修复越早做越好,你先别急着做饭,我帮你处理下晒伤的肌肤。”    林南远坐在床上,他们的距离很近,随着她起伏的动作,他能闻到她身上浅淡的香水味。    思路瞬间就开阔了。    原来她前面并不是因为饿了,自己还没去做饭而不开心。    她严肃的表情都是……担心他被晒伤?    这下变成了林南远目不转睛的看着梁令令,他心里有微风,语气也很轻柔,“我没事,没有晒伤。”    见他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了,梁令令松开他的手,伸手戳了戳他手臂肤色的分界点,道:“你自己看看,这都两个颜色了,还说没晒伤,刚刚洗澡碰到热水疼吗?”    “不疼。”    梁令令打开一罐晒后精华,“那也要抹,这样发红的皮肤才能变白而不是变黑。”    “男人黑一点没关系。”林南远用蹙眉来展示自己的抗拒,“没有男人用这种东西。”    太娘了。    “那是因为他们命不好没人帮忙抹。”梁令令用手沾了精华倾身上前,径直伸向他的脸,“而你命好,有我。”    她的指间轻轻的在自己的脸上移动,精华液清清凉凉,他的体温却越来越高。    林南远整个身子的都是僵直的,双手不自觉的抓紧了身下的被子。    她精致的脸就在眼前,一双大眼如波光粼粼的湖面。    很好看。    梁令令一直在专注的将修复精华均匀的涂抹在林南远脸上,额头,脸颊,鼻子,下巴,涂完才看向他的双眸。    他墨黑的眸,幽深发亮。    再不是之前如古井平静无澜,气氛瞬间微妙起来。    几秒的对视后,梁令令垂首,避开他的目光,又舀了精华,继续往他脖子涂,手指在他脖颈处游走,他呼吸渐重,喉结缓慢的上下滚动。    在林南远看不到视角里,梁令令眼里,尽是狡黠的笑。    从脖颈到锁骨,她状似在认真的涂抹却一直注意着林南远的呼吸,当呼吸的频率渐高,她收回倾过去的身子,拉开两人的距离。    她坐回去了,带走了林南远的局促和紧绷的神经,可失落感随之而来。    梁令令抬头,再次对上他的眼,道:“脸和脖子都涂好了,你现在把手伸过来吧。”    林南远乖乖的把手伸过去。    梁令令俯身开始涂抹他的手臂,林南远炙热的眸光一直落在她的发顶。    明明手臂要涂抹的面积比脸和脖子要大的多,可这一次梁令令涂得很快,没个三分钟就把他两只手臂都给涂完了。    “好了。”梁令令莞尔,“你可以去穿衣服,然后做饭了。”    语罢,她垂首,把精华霜的盖子盖上,翻身下床。    林南远轻‘嗯’了一声,心里的失落感却更重了。    梁令令走到房门口又回首看了眼,视线里只有林南远的背。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最初救下他,留着他,不过是想成为他事业的合伙人,日后分上一杯羹。    她并没有想过要和他成为恋人。    那么她现在是否要注意下和他相处的方式和距离?    在好感刚刚冒出火花时把它掐灭。    可心底又有个冷漠的声音,在自私的喊着。    梁令令,你是笨蛋吗?    如果他喜欢你,你想要的那些,岂不是更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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