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阮诉云有些无语地转过身,见果然是杨怜卿在叫她,周围还跟了一大票的闺蜜侍女之类,看样子是过来赏花的。    心里暗叫不妙,阮诉云扶了扶脸上的面具,朝杨怜卿做了个揖。    “在下花无心,是与上官侍郎一同前来的,不想惊扰了众娘子,抱歉。”    杨怜卿看到对面的男子戴了一个木质面具,虽然有些古怪,但从露出来的下颌跟嘴唇来看,此人的样貌似乎不俗。    再扫一遍男子的全身,衣裳没有很繁复,却自带一种出尘气质,加上他的站姿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优雅从容,整体给人的感觉有些神秘,叫人莫名心动。    只是这男子看人的时候,好像一碗水,一视同仁,没有从他眼睛里看到什么惊艳的情绪。    杨怜卿一直被称作上京第一才女,她也自视甚高,认为自己的确当得起这第一之名。现在看见一个气质非凡的男人,她心中那股子虚荣心就窜了上来,表情带了些高傲。    “原来郎君是上官侍郎的朋友,倒是怜卿冒昧了。不过郎君一个人独自待在这花圃里作甚?大好男儿难道想学女子般摘花簪发?”    杨怜卿显然是大小姐脾气犯了,对阮诉云的态度有些不太礼貌。阮诉云微微一笑,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略略扫了一眼几个娘子,笑道:“在下见几位娘子姿容绝丽,心中有感。都说以花喻人,几位在无心眼中都好似这花园百花之中的一种。”    都说女子的天性就是爱攀比,听阮诉云说以花喻人,不仅几个脸皮稍薄的女子满面羞涩,就连方才嘴上不留德的杨怜卿也不禁娇羞了一下。    “以花喻人?这倒新鲜。那好,你就说说,我们姐妹几个都各自是什么花?”    阮诉云淡淡一笑,随手摘下一朵芍药,走到一位身穿水红色芙蓉襦裙女子身旁,替她插在发间。    “芍药花中仙,最似娘子仪态翩翩。”    她又折下一支栀子,走到一位身穿白底墨荷月华裙的女子身前。    “栀子花中禅,娘子素净出尘,再适合不过。”    就这般,阮诉云又是嘴上撩拨不停,又是给人在发间插花,很快把几个姑娘给撩得七晕八素,一个个脸红地垂下头不敢看她,心里却又砰砰直跳,暗暗想着这是哪家的郎君。    只有一个人,从头到尾一直不爽,她就是杨怜卿。    她本以为阮诉云第一个送花的就该是她,谁料她不仅不是第一个,竟然成了最后一个没有被送花的!    而且还不仅如此,这男子三番两次的拿着花明明是朝她笑的,她都做好被夸的准备了,谁知人快走到面前,却又脚步一转,把手里的花插到了别人的发间。    杨怜卿已经可以确信,这个名叫花无心的男人就是在刻意耍她!    “花无心,你到底什么意思!”    看到杨怜卿的咬牙切齿,阮诉云心底大乐,脸上却还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杨家娘子,无心怎么了?”    “你!”    杨怜卿指着阮诉云的鼻子,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总不能说你凭什么不给我配一种花吧?    于是她就这样你了半天,半个字也没有你出来,又气又急的,简直都快要哭了。    阮诉云原本也只是想开个玩笑,看杨怜卿这副模样,有点于心不忍,于是折了一朵牡丹,慢慢朝她走过去。    杨怜卿本来气得委屈,见阮诉云手中拈着一朵牡丹,含笑着朝自己走来,忽然那点儿委屈就统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期盼感,伴着胸口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她暗暗地想,难道这男子是要用牡丹喻她?    牡丹花在大胤的地位很高,被称作花中之王,深得高门皇室的喜爱。能被以牡丹相喻,岂不就说明她杨怜卿在一众娘子之间是最最拔尖的了吗?    原来他先前故意错过她,是要让她压轴!    心里一边替阮诉云的行为脑补各种借口,杨怜卿一边期待地看着对方的脚步一点点靠近。终于,阮诉云走到了她的身前,将那朵艳丽的牡丹插到了她的发间。    杨怜卿娇羞不已,满怀激动地等着阮诉云的夸赞。    等了半天,阮诉云却又一句话都没说。    杨怜卿急了:“为什么牡丹是我,你怎么不说了?”    阮诉云面具下的双眸弯了弯,带着一点恶作剧一般,在杨怜卿耳畔轻轻说道:“花中霸王,可不就是娘子么?”    杨怜卿的所有脑补瞬间化为了泡沫,看着阮诉云恼羞成怒:“你!你再说一遍!”    阮诉云哈哈大笑:“杨二娘子,你真的要我说出来?”    杨怜卿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现场还有这么多名门闺秀在,要是阮诉云把那句话说出口,铁定明天她就成了整个上京的笑柄!    阮诉云看杨怜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红唇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心里大呼过瘾,随意朝一众娘子拱了拱手,便长扬而去了。    有几个不太懂眼色的娘子还对阮诉云最后说的话有些好奇,问道:“怜卿,那郎君说的是什么啊?”    杨怜卿心里所有的气立刻被这一句话给点着了。    “闭嘴!这个不知哪儿来的山野莽夫,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说完,杨怜卿一把扯下发间的那枝牡丹,几个跺脚踩了个稀碎。    阮诉云埋汰了一通杨怜卿,心里暗爽得不行,走到那些姑娘看不见的地方就开始扶着柱子闷头大笑,笑得整个人腰都直不起来,差点把面具还给笑掉了。    等她终于笑完了,发现自己好像腹肌用力过猛,一时都直不起来,只好用手叉着直哼哼。    “无心兄,你还好吧?”    “还好还好,就是腰有点儿……”    阮诉云话说到一半,忽然就没了声音。    她不得不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出门犯了黄历,怎么不想碰见的人一个个地接二连三就碰上了——    居然是她的那位便宜老公,燕王穆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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