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忆年在纪思语身边跪下,毫无避讳的牵住她的手,带着她一同叩首道:“谢皇上隆恩!”    他的掌心温暖极了,融化了她指尖的冰凉。她的心酥软了,这一刻,她才觉得,一切都是真实的,他是真的要娶她了,就在不久后的将来。    曾经的可望不可及,一个不留神,就成了真。    “哈哈哈哈,今年秋猎,可真是喜事连连啊,哈哈哈哈!”皇帝满意的大笑。    在场众人一同祝贺:“恭喜皇上,恭喜王爷!”    常洛也开口祝贺,只是,欢颜之下,眼底皆是汹涌惊涛。    心心念念的女子,还差一年,便等到她及笄之日,谁知道这一年,纵然是望穿秋水,他也永远等不到了。    常忆年,你欺人太甚。    人群中的殷采易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他明明承诺过要娶自己的,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她的约,而且是她亲手将他推给了那个狐媚子,把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都断送了。    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过如此。    失落之余,怒气尤盛。    三年前的许诺,终究是成了泡影。    “纪思语!凭什么,你凭什么赢我?让我难堪至此!”    委屈和恨意淹没了她,每一个人的笑声都让她觉得讽刺,她片刻都呆不下去,哭着直接跑了出去。    反观之,安沁儿却尤为高兴,今天这出戏,越回味越觉得精彩,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呵呵,纪思语这辈子都没机会成为宁永王妃了。    “殷采易,你做的好,做的好极了。”    ##    整个下午,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常忆年和纪思语的婚事上,是以,常有勤的狩猎又一次被忽略了。    集会散场,常忆年在营帐里翻阅着书卷,宝心在旁伺候着。    有人未通传直接进来了。    是怡妃。    “母后。”他感觉到了冷若冰霜的气场,早有准备,恭敬的迎上去。    怡妃面无表情的瞥了眼宝心,宝心知其意,便退了出去。    帐子里只剩下了他们母子俩人,常忆年让出位子:“母后请坐。”    怡妃冷笑:“你还当我是母后?可母后的话,怎的就当耳旁风呢?”    常忆年低头:“母后的一言一语,儿臣都牢记在心,时刻不敢忘记。”    “哦?那你方才所为,要作何解释?”怡妃言语里皆是寒气:“你置殷大将军于何地?置殷采易于何地?”    “正是虑及他们,儿臣才这么做。”    “哦?”怡妃坐下来。    常忆年轻声解释:“三年前,儿臣为了掌控边疆军力,以王妃之位与殷大将军做了交易,可常有勤毕竟朝中势力太过强大,今日儿臣要娶之人若为殷采易,他必觉得威胁,若是找人做些手脚,把殷大将军拉下马,并不是什么难事,时机尚未成熟,儿臣这些年的筹谋,绝不能就此功亏一篑。”    怡妃依旧半信半疑:“所以你才拉了那纪思语出来做挡箭牌?”    “是。与纪家结亲,不仅无害,甚至大大有利可图。”    “本宫始终打听不到,纪尘松手上握了什么。”    常忆年一字一句缓缓道出:“南境……所有的水路。”    怡妃不可思议:“你说什么?那可是江湖的势力!”    常忆年继续解释:“那都是面上的事,纪尘松不是简单的人,他不仅有能力,更有野心,他手上掌握了这么强大的势力,却连父皇都不知晓,母后觉得,他是图什么?”    “你的意思是……他……”    “是。儿臣早想拉拢他,奈何一直寻不到机会,今日纪思语一人在此,受了父皇的赐婚,不管纪尘松从前作何打算、为谁效命,从今往后,儿臣都能分得一杯羹了,更重要的是,父皇会觉得儿臣没有拉帮结派,免其猜疑。”    听常忆年说完来龙去脉,怡妃的脸色总算松了下来。    “如此,那今日殷采易,到是帮了我们母子俩一把了,只不过,殷大将军那边,皇儿准备如何交待?”    常忆年:“纪思语明年秋天方才成年,在成婚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儿臣会以此安抚殷大将军,常有勤并不信任他,除了儿臣,他也别无其它出路了。”    “哈哈哈!”怡妃总算开怀笑了起来:“我的皇儿长大了,母后真是越来越刮目相看了。”    常忆年陪着笑脸,淡淡的不再说话。    “既然皇儿自有主张,那母后,就安心等待好消息了。”说完,怡妃便霸气的甩过衣裙,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他的营帐。    ##    营帐中,纪思语感觉一切都在做梦一样,明明认定了不可能的事,一个转眼就成了真。    她打了自己一下。    疼!    所以这都是真的,并非做梦。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打自己呢!”莲儿连忙拉住她。    “莲儿,我要做祁安王妃了?我要做祁安王妃了?”    “是,是,皇上亲口赐的婚!”莲儿高兴的说。    “所以明年秋天,我要嫁的人,不是宁永王,是祁安王了?!”    “小姐,不嫁宁永王,你怎么这么高兴,莲儿觉得虽然祁安王也不错,可宁永王对小姐那么些年真心相待,此刻定是失落至极吧。”    纪思语虽不喜欢常洛,可莲儿说的在理,他毕竟对自己好了这么多年,甚至在今日之前还认定了自己是他未来的王妃,此时此刻,心里多少都是难过的吧。    可他说到底是个王爷,要什么女人没有呢,既然没有缘分,终究是会过去的。    她不愿再花时间想无谓的事,此时此刻,她只想再好好回味回味刚才不可思议的一幕,幸福的溢出水来。    “莲儿,明天秋猎就结束了,我真喜欢这齐鸣山的秋色,还没看够呢,你陪我四下逛逛可好?”    莲儿点头:“小姐去哪儿,莲儿都陪着。”    于是主仆二人一块儿兴致勃勃的出了营帐。    又是一天夕阳半斜时,余晖洒在起伏山峦之上,印的天际流光溢彩,纪思语只觉得漂亮极了,奈何没有办法留住此番美景。    “若是二哥也在,定然也会赞不绝口的。”    “小姐,你看,那有朵绿色的花!”莲儿指着一根树枝,惊奇的说。    纪思语放眼望去:“果真是绿色的,还是头一回见着,莲儿你在这等着,我去摘了来。”    说罢,她就三两步跑到了树底下,撩起裙子就要往上爬。    “呵,纪府的四小姐,人后竟是这般不成体统,不知皇上见了,会作何感想?”  有人冷笑着走过来,目光嘲讽的瞟了她一眼。    纪思语转过头,只见殷采易把玩着皇帝赏给她的弯弓,满脸写了大大的挑衅二字。    真是个阴魂不散的主。    纪思语知道她今天竹篮打水一场空,定是满心不快,故意来找她挑事泄愤儿的,并不想招惹她,于是摆出一副谦卑的姿态,弯了弯腰,笑着说:“今儿的晚霞真是难得一见的好看,殷小姐若有兴致,一块儿静赏可好?”    “静赏风景?”殷采易不屑冷哼:“呵,纪思语,你别太过得意忘形,我告诉你,年哥哥今日不过是被你迷了心,你暗地里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所作所为,终有一天会暴露,到时候,你就是跪下来,年哥哥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殷采易冲口而出,听的纪思语一头雾水,这殷大将军生了个什么样的女儿,是不是得了疯病,平日里没事找事也就罢了,今日心气不顺,居然还胡言乱语起来。    哼,反正我也要做王妃了,才不和你一般见识~纪思语心想着,偏偏不生气,一副淡泊宁静的样子,笑笑道:“我看殷小姐脸色不好,想来是有些乏了,不如回帐早些休息了吧。”    “哼,年哥哥三年前就说过要娶我,他与你,不过是图个新鲜,等他腻了,就会像废物一样丢掉!!”    殷采易不依不饶,纪思语懒得再搭理她,自顾自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殷采易见她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气的一声大呵,论起弯弓不由分说的就射了一箭出去。    她的弯弓可不是虚有其表的物件,纪思语躲闪不及,手臂处当即开出一道口子,皮肉之间火辣辣的疼。    如此未免欺人太甚!纪思语不再好言好语,忍痛斥责:“我自认行为端正,与殷小姐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殷小姐却是几次三番有意刁难,今日甚至出手伤人,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殷采易反驳:“先前你和宁永王在后山鬼鬼祟祟行苟且之事,别以为神鬼不知,你这个水性杨花的浪□□子,以狐媚手段蒙蔽了年哥哥,我今日就替他出口恶气!”    其实在后山的时候,殷采易早看见常洛和纪思语两人了,这也是她突然亲了常忆年的原因,在她心里,纪思语根本就是左右逢源,横刀夺爱之人,哪里配的上她的年哥哥。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这场,是收不回去了。    纪思语本觉得,殷采易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颜面,也不过是个求爱不成的痴心女子,甚至对她生出了几分怜悯,这会儿来找茬,也就是心有不甘出出气罢了,没想到竟到了信口雌黄,搬弄是非的地步。    想她纪思语在纪家也算是个万般受宠的主了,何曾受过这种无中生有的冤枉气,终于不再忍让:“可笑至极,殷小姐若所言非虚,直接去告诉你的年哥哥便是,何必在此发疯乱咬人!”    殷采易见她这般态度,气疯了头,不由分说的剑拔弩张还想再来一记。    “是你先惹事生非的,就别怪我还手!”纪思语横了心,侧腰一个闪躲,抽出自己的鞭子一把甩过去,缠住了她的弯弓,用足了力道一拉,殷采易一个吃力不稳,朝前冲撞了几步。    纪思语一不做二不休,伸出腿横了过去,眼睁睁看着她脸着地跌了个狗吃屎,好看的裙衫上粘了一身脏泥。    “你大胆!居然还敢还手!”殷采易怒吼着爬起来,还想再来,手腕却被人生生压了下去。    “年……年哥哥。”殷采易没想到常忆年居然会突然出现,惊讶之余立马摆出一张委屈的脸孔,嘤嘤将泣:“年哥哥,你来的正好,这个纪思语不守本分,采易看不过去,说了她几句,她到好,竟二话不说对我动起手来了,简直目中无人。”    常忆年双手背在身后,皱眉看了纪思语一眼,还不等纪思语开口解释,他就转而柔声细语的对殷采易说:“你衣服脏了,不如本王陪你去换身新衣可好?”    殷采易一听,当即喜笑颜开:“哼,年哥哥在意的人,始终还是我。”    她一副胜利者的表情,放肆的直接挽上常忆年的胳膊,白了纪思语一眼后,洋洋得意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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