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顾四周,楚涵嫣这里简陋地连个点心渣子都看不着,哪来的其他食物喂狗。这个涵瑾真是的,想嫁祸她姐姐,连点好借口都找不到。    楚庭杰心想,这也太寒酸了,要是就这么出嫁,外人瞧了去,真是丢脸丢到了姥姥家喽。    不行,这事不能只靠夫人打点了,就这环境压根就跟没打点一样,依旧破烂不堪。等处理了眼前事,自己亲自过问吧。    单说今儿这事,明面是狗在这里吃了东西就病了。可暗想想,就这巴掌大的地儿,连点食物残渣都没有,要说有问题,那也只能是这汤的嫌疑最大。    这碗汤是楚涵瑾让人做的,也是她派人送来的,还是最信任的丫鬟送的,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楚庭杰是不信的。若是真找人来查验,出了问题,楚涵瑾必定不能脱身。    可楚涵瑾是自己疼爱的女儿,说什么也是不能把她推出去的。思前想后,为了不得罪即将出嫁的大女儿,又能保护自己心爱的二女儿,于是决定用这个亲手送汤的丫鬟来顶罪。    “昨日的汤,是你亲手送来的?”    楚庭杰直接走到红菱面前,怒视着她。    “是,是奴婢送的。”红菱看着眼前的楚老爷,突然觉得心慌,袖子里的手心顿时沁满冷汗,说话都有些哆嗦了。    “整个过程不假人手?汤碗也未曾离开过你的视线?”楚庭杰继续追问。    “不,”红菱深感事情不妙,可又不能当场说与自己无关,透露出二姑娘的后果,定是比死还难熬,思前想后只好硬着头皮承认,“不曾离开过。”    “爹,红菱又没错,她只是依我吩咐行事,你审问她做什么。”楚涵瑾见爹不去惩治绿盈那丫头,反而对自己的人咄咄逼问,便冲着楚庭杰顶了过去。    楚庭杰这个气啊,气得手抖了,自己的一番苦心,在二女儿这竟然还不如个贴身丫鬟重要。    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着她,“都是这贱婢做的手脚,不然那狗怎么会喝了汤就病了!”    “才不是……”楚涵瑾愤愤不平,刚开口要顶回去,就被楚夫人拦下了。    “涵瑾,你爹教训奴才,你插什么嘴。”楚夫人似乎看出楚庭杰的意图,伸手扯过楚涵瑾,假意呵斥,实则是拦着她,不让她顶嘴。    楚涵瑾是看不明白这些事的,但楚涵嫣心中明镜儿似的。楚庭杰此举无非就是拿红菱当替罪羊,给自己一个交代,好将楚涵瑾的罪名掩饰过去。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他的二女儿受罚啊。    楚涵嫣对此嗤之以鼻。    果真,楚夫人亲自按下楚涵瑾不让她说话的行为,恰好证明了楚涵嫣的猜测是对的。    “既然全程都经由你手,你可知罪?”    知罪?知什么罪,她是听命于主子的,主子让往东,她就不敢往西,包括这下~药。既是得了主子吩咐的,她能不做?她敢不做?    “你个贱婢,竟然敢挑拨涵嫣她们姐妹的关系,竟胆大到敢往汤羹里面添东西,来人啊,把这贱婢拿下,带回去好好审问,不得轻饶。”    楚夫人不算太精明的人,但处理府中庶务多年,楚涵瑾这点小伎俩她还是看得懂的。本来还发愁怎么掩饰此事,没想到自家老爷还是站在女儿这边的,率先找好了替罪羊。    既然如此,楚夫人赶紧送了梯子过去,直接定下罪名,将人押回了自家院子。    “老爷,您看涵瑾的一番好意竟被这挑拨离间的丫头耽误了,幸亏您火眼金睛,一看就知道是那丫头的问题,才化解了今日的尴尬,不然可真是上了姐妹情谊了。”自从楚夫人收到娘家老母的点播,面对楚庭杰也的确越发温柔了,尤其是今天,她能主动拦住楚涵瑾,帮着楚庭杰解了尴尬,倒是让人刮目相待了。    “夫人说的是,怎么能因为一个丫鬟的挑拨,就叫亲姐妹生分了,那个丫头必然是要好好教训一下了,竟然敢对我楚家的大姑娘不敬,杀一儆百,此事府中不得再有了。”楚庭杰这话一来是安抚楚涵嫣,二来也是警告楚夫人和府中下人,不得再对楚涵嫣无礼。    不管怎么说,楚涵嫣都会是王妃,身份地位都会高出楚家一大截,不趁现在好好培养亲情,未来如何要求她为楚家尽心!    尤其是,昨日才得知一直伺候自己的那个丫头有了身孕,万一自己幸运,老来得子,这以后还得靠楚涵嫣多多照拂才是。不能得罪,真是不能得罪啊!    “老爷,妾身必不会轻饶那丫头的,请老爷放心。”楚夫人是不知道楚庭杰心里的小九九,但能把女儿摘干净是她乐见其成的。    “嗯,涵嫣再过不了多久便要出嫁了,这院子还是有些寒酸,排些人手过来翻修翻修,该换的换了,该添补的添补上。”楚庭杰看了看楚涵嫣身后的绿盈,思虑片刻,“涵嫣,等下爹会命人再买来几个丫鬟任由你挑,给你当做嫁妆。今天的事你受委屈了,爹向你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了。另外,你还缺什么,就直接跟爹说,爹亲自给你办了。”    “多谢父亲为女儿着想,多谢母亲为女儿费心。”既然能得好处,楚涵嫣必定不会推辞,赶紧应下了。    “一家人,一家人,应该的,应该的。”楚夫人听着楚庭杰的话就想反驳了,没想到这楚涵嫣竟借坡下驴,直接道谢,生生地掐断了她反对的话语。只好皮笑肉不笑地应付着。    ……………………    这人是呼呼啦啦地来,也是呼呼啦啦地走,院子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只剩下楚涵嫣和绿盈两人。    “姑娘,您明知道是二姑奶命人下的毒,您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见人都走光了,绿盈也不装了,直接站起来跟着楚涵嫣走进屋内。    只见楚涵嫣走到面盆前,把干巾投入水中沾湿后拧干,折起来敷在绿盈的脸上,“疼吧,快用冷水敷敷,去去红肿。”    虽说今天是主仆二人有意演的一场苦肉击,但真看见那手掌印,楚涵嫣自是舍不得的,便亲自拧了面巾递了过去。    “没事的,才一巴掌,不碍事。”绿盈倒是乐观,巴掌又不是第一次挨了,何况这次是有准备的,挨打的时候可以躲了一点距离,所以看着红肿,实则不太疼,所以根本不耽误她的求知欲,“您为什么不追究了?”    楚涵嫣听着绿盈心宽的话语,更是自责了,想当初因自己的软弱到底连累她跟着自己吃了多少苦啊,竟能说“才一巴掌”。她以前私下里是挨了多少巴掌,才会这样说。    楚涵嫣心底的这份疼痛,是不敢表现在明面的,只好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强大起来,便可保护身边的人。    “你听说过小刀割肉的故事吗?”看着满是求知的大眼,扇乎扇乎地看着自己,楚涵嫣决定给她讲个故事。    “没有。”绿盈从小就被埋进楚家当丫鬟,后来又陪着楚涵嫣在小破院受苦,吃都吃不饱,哪里听过什么故事。所以一听是故事,更来精神了。    楚涵嫣娓娓道来:    从前有个村子集体分食烤肉,可是那是一整只野兽烤制而成的,需要村民自备刀具去割肉。村民们都带着自己最大的刀去,想割回最多的肉,可是有一个人只带了一把小刀去。别人都拿着大刀,他却只带小刀,大家都笑话他,说,就你那小刀能吃几口肉啊。可那人说,我这刀虽小,但锋利,慢慢下刀,总能割到有不少肉的。    “然后呢?他割到多少?”    “那堆肉上骨头特多,村民带去的菜刀,根本不容易剃骨头上的肉。但那人的小刀却把骨头上的肉都剃了回家,可以说他吃到了整个野味身上最香的肉。”楚涵嫣耐心地把故事讲完,至于寓意嘛,还得靠她自己理解了。    “所以,您的意思是,我们就好比那个只有小刀的人,找到机会,一点一点来就能镇住她们?”绿盈算是聪明的,也算是一点即通,但她是个急性子,总觉得这么做有点拖沓,“可是您不觉得这么做太慢了吗?”    “现在的我们好比村民,拿到了大刀也根本做不了什么。何况,以爹对她们的宠爱,会只因为一件事就大动干戈吗?”楚涵嫣把事情的缘由说给绿盈。    “就算不会,好歹也能惩罚她一下啊。”就她家老爷那心,早就偏向夫人和二姑娘了吧。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总不好轻拿轻放吧。    “惩罚?能惩罚多久?怎么惩罚?既然如此,那就一件一件来呗,信任和宠爱总有一天会耗尽的。”楚涵嫣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桌面,仿佛在说的是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我懂了,那就是要同她们慢慢磨呗。”    “慢慢来吧,反正离我出嫁还有一阵子,她不惹我就算了,要是还不安分,就当找点乐子吧。”楚涵嫣其实想说,就当是进王府前的临阵磨~枪了,省着进去之后那些个女人不安分,自己着了道。    “对了绿盈,她们那边,你还得多盯着点,我估计还会有动作的。”楚涵嫣想的是,她们不止会有动作,还不会是什么小动作,必须要盯好,免得吃大亏。    “对了,姑娘,程大妈早上送来了个盒子,让我交给您。”绿盈从身上取下个小盒子,交给了楚涵嫣。    盒子很小,但很是精致,紫檀木质,看上去应该是个装钗的首饰盒。    楚涵嫣打开一看,果真是个装钗的盒子。    这支钗和以往见过的不一样,外面用丝绸裹着,揭开绸缎,里面竟然是一直晶莹剔透的七彩琉璃的钗。    这琉璃钗打哪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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