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的皇家马场临近皇家园林久安宫,平日里京中权贵勋爵人家也会来此游玩。只是久安宫距离城内虽不算远但也不近,若是游玩定是在宵禁前不能入城的。 所以,杨远瑚便允了久安宫的内务管事,让他腾出一些靠近马场那里的院子,好让游玩的人有休息之处。只是,需要支付一定的银两罢了。 杨治绗和陈清瑶到了久安宫之后,内务管事刘兆忙是在宫门前迎接。像他们这种远离皇宫的内监,细算起来前程已经是注定的了。就好比他这么些年来,也是今日方才能有机会见到这位刚刚落在皇后名下,身负战功的承王殿下。 年逾五旬的刘兆虽然并未想着要刻意巴结这位殿下,但也不想眼看着老了,还把贵人得罪了去。然而即便是承王当年也随着皇上来过这久安宫,可刘兆对当年一直跟在瑞王身后的小孩子实在是陌生的紧,性子喜好也都不了解,所以为怕得罪了杨治绗,刘兆便打算今次亲自伺候这位殿下。得不了赏,也好歹给他一个好的印象才是。 只是刘兆想不到,等承王府的车马到了宫门前,贵人下车的时候,那位承王爷竟是亲手将承王妃迎了下来。 陈清瑶站在宫门前,扯了一下杨治绗的衣袖,神色有些不满。“本以为是去宫里的马场,走一走就是了,结果竟然是到了这里。” “你瞧……”陈清瑶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骑马装,说道:“妾出府前就将衣服换了,这若是别比人瞧了,好不得笑话妾?” 杨治绗轻笑一声,伸手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陈清瑶披上。过长的披风竟是将陈清瑶裹了一个掩饰,尾部更是拖在地上,竟是留下陈清瑶那秀丽可人的面容在外。“这样便就看不到了。” 杨治绗话虽这般说,可也是知道即便是京中来人在马场练马,除了皇室,其他人是不能从行宫正门而入的。如此又有多少人能看见陈清瑶是何模样的打扮呢? 陈清瑶以前也是来过这里的,只是亦都是同其他人一样,是要直径到行宫临近马场的方向的侧门而入,不会进入行宫里面,所以也是知道久安宫正门不会有多少人的。只是听杨治绗这般说,陈清瑶也不去反驳,享受着杨治绗的体贴和安慰。 杨治绗转过头,对候在一旁的刘兆点头道:“刘总管,这些年身体可还康健?” 正要躬身迎两人进去的刘兆一愣,想承王爷难不成还记得他这个奴婢不成? 只见杨治绗缓缓道:“当年我从树上跌落,多亏了刘总管施以援手,我才没有伤得分毫。” 刘兆听罢,自然是知道杨治绗说的是什么。为奴保护主人是本分,只是他没有想到十几年过去了,杨治绗竟也是记得。 刘兆满心感动,却也不敢真的承了这份恩,忙是躬身说着谦言,说自己所做的不过是奴婢的本分。 杨治绗只是笑笑,并未再说什么。有些事只需提一下便也明白,多说了反而会坏了初起的那份心。 待迎了两位贵人进去,慢他们半步的刘兆抬手拭了拭略微湿润的眼角。 作为王爷王妃,杨治绗和陈清瑶自然是不会如其他来此的人一样。在昨日得了承王府的消息之后,刘兆便已经让人将行宫的偏殿收拾出来,好来迎接他们一行。 方成一路随行,等他们安置好了之后,便去找刘兆。将需要注意的交代了之后,掏出早已准备好的银票。“这是这两日的用度,一切就劳烦刘总管了。” 刘兆将银票展开看了看,说道:“你们一行人并不多,而且也不过这两日,这些银两是超了的。”平日里,各家送来的银钱都会被实际用度多一些,为的也不过是拿多余的来做打赏。可如承王这般一多便多出了一倍,这还真不常见。 “殿下虽然早几年不在京中,可规矩还是知道的。殿下交代了,这些银子就总管只管收着,就是劳烦刘总管多费心些。”方成说的话倒也合情合理。一口一个殿下,却也没有说究竟是哪位殿下。 刘兆想着之前杨治绗在正门前对他的示好,如今又找着由头给他送钱。难道是承王是想要让他去做什么吗?刘兆暗暗摇头,他一个行宫的管事离着京城皇宫远着呢!也没地方能用的上的。 方成见着刘兆由于的样子,心下也是明白他的顾虑。便笑了笑,再次说道:“刘总管放心收着就是了。” 如此,刘兆倒也不能再推拒了。见刘兆将银票收下,方成便又交代了几句,便回去复命了。 方成离开之后,杨治绗问道:“瑶儿,这是为何?” 并非杨治绗舍不得那些银钱,而是陈清瑶此举怕是要被人多想的。 “就凭着当初刘总管救了殿下,妾就得好好谢谢他才是。”陈清瑶的长发是被随意束成了马尾,虽然没有发髻那般繁琐,但从城中到此,也是有碎发冒出。陈清瑶由着阿敏为她整理着碎发,从铜镜那里看着坐在一旁的杨治绗说道:“只是这位刘总管与妾并不相熟,妾也不知其喜好,只能是暂时送上些银钱作为答谢。” 杨治绗无奈的笑了笑,虽然高兴与陈清瑶能因为别人对他的恩德而感激,可这答谢的方式也实在是太过粗暴了一些。 来到这久安宫的目的为的就是骑马,杨治绗本想让陈清瑶在休息一会儿,待过了午膳时候再去。可陈清瑶已经好些日子没有骑马,心早就飞了去,怎么能够坐得住。 “午膳我们可以让人送去马场的。”陈清瑶眼巴巴的望着杨治绗,而杨治绗自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让陈清瑶不开心。 等他们到了马场的时候,发现里面人比想的要来的多些。 本朝对女子的约束并不似前朝那般苛刻,勋贵人家的女儿儿时也都会接触一些骑射有关的培养。所以,京中各府的女子大多也都会骑马,不会骑马的反而成了特列,少一些也是能弯弓搭箭狩猎的。只是如陈清瑶这般,自小习武的可真没有几个。 来这里的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家,所以每每新有人进来,也都早早得了守在马场门前的下人的禀报。而当他们得知承王和承王妃来此的消息之后,都不由的往对方那里望去。 承王回京时日尚短,很多人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脾性,只是知道他小小年纪便在敬王爷麾下从军,立下不少战功。除了府里的入朝为官的男人之外,那些女眷还真没有几人见过承王。 “听闻那承王冷心冷面的,也不知究竟生的何等的模样?性子又如何?”坐在树荫下乘凉的一位官员夫人低声道。 一旁另一位夫人抿了口清茶,笑道:“听我家老爷说,承王殿下很是英武,至于性情吗……能降的住那位,性情自然也是好的。” “李夫人你这话……”前一位夫人轻笑一声,语中带着些讽意。“那位仗着家世肆意管了,平日里我们都让着不予计较,却是让她不知道个好歹,竟是以为能和武安侯家的那位一较高低。听闻当初陛下赐婚,那位在府里闹了不小的动静,口口声声要去让陛下收回旨意。陛下厚待他们陈家,竟是让她以为自己还就真的是个金枝玉叶了。本以为最后那位还要变本加厉,没想到承王倒是有办法。” 那位李夫人见她这般说,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见周围除了她们的亲信,再无他人也是安下心来。“在如何嚣张也不过是女子,陈国公惯着,承王又怎么可能忍得了?” 陈京惯着陈清瑶,任由着她肆无忌惮,嚣张跋扈。记得当年陈清瑶将锦阳公府的小女儿给打了,锦阳公告到了陛下面前,陛下请了陈京问话,陈京竟是说陈清瑶委屈,生母早逝竟是惹了他人欺凌。 结果锦阳公不仅没有讨回公道,还写了告罪折子,说自己教女无方。从那以后,京中是没有人敢惹这位了。 陈清瑶和武安侯府的那位嫡孙小姐相争,满京城里谁人不知。本以为陈国公那惯着女儿的性子,说不定会跑去向陛下求旨赐婚的时候,承王半路杀出,将陈清瑶娶了去。有人说是承王看上了陈国公背后的军方势力,可承王本就身负军功,他最缺的是文臣的支持才是。 然而她娘家和皇后母家林氏多少有些牵扯,听闻承王回京之后,皇后便有意为他选妃,选的可都是京中世家的女儿,可承王却是自己去求了旨。 一个身名在外的女子,除了窥视她家中势力之外,还有什么原因才能让堂堂王爷亲自求旨赐婚呢?李夫人不愿去想。这个世间,对女子太过苛刻,想她未嫁之时,父亲严苛,眼中除了她的兄弟之外,完全没有将她这个女儿放在眼里;母亲人前温良,可人后刻薄敏感。等她出嫁了,姑嫜苛责难侍,丈夫虽然性情宽厚,可却也没有将她放在心里。 陈清瑶性情乖张,让所有人厌烦,却也让人嫉妒。总不得所有的好事都被这个女人得了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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